贞观三年,夏日夜色下的微风吹进了太极宫,灯火通明的大殿,不见那些宫女太监,只有四人。
正值壮年的李世民坐在龙椅,虎目含光。而李世民身边站着一个气质温婉,明眸似水的年轻妇人。此妇人正是大唐正宫皇后,长孙皇后。
台阶边,一个低眉顺目的高太监眼睛眯着,好像在打瞌睡一般。而大殿之下则跪着一个一身黑衣,脸色冷峻的侍卫。
此时这侍卫低头道:“启禀陛下,万太妃每个月都会到长安蓝田县卧佛寺进香,这十几年来,从未间断!”
坐在龙椅的李世民眉毛轻皱:“万太妃笃信佛法,并无不可!”
“启禀陛下,那万太妃明里是去卧佛寺进香,实则只在卧佛寺待半个时辰不到,其余时间都在蓝田县外一处庄园盘桓。”
“哦?”长孙皇后奇道:“那处庄园可有不妥?”
“启禀皇后娘娘,这个庄园乃是一个名叫万宽的少年郎所有。这个万宽年方十六,乡里乡亲只知道他父母早逝,两年多前搬到蓝田!”
“两年前,这万宽身在何处?”李世民追问。
“启禀陛下,两年前万宽养在长安一处别院,那处别院乃是万家产业。据小的打探,那万宽是一岁前后被寄养在别院的!”
“万宽?”李世民琢磨着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不由得回到了十几年前。
当初太皇李渊在晋阳起兵,二子李世民紧跟李渊,而其他儿子则还在河东老家。
除了早逝的三子李玄霸之外,长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五子李智云全都赶向关中,与李渊的主力军汇合。
只不过当时隋朝还没有彻底分崩离析,河东的隋将抓捕李渊的亲属。其中艰险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后李建成和李元吉逃到了长安,而李智云则被隋将抓获,直接斩首。
李渊当时一共生了五个儿子,除了三子早夭之外,长子,二子,四子都是窦皇后所生。只有五子李智云是万贵妃所生,李智云一死,万贵妃悲痛欲绝。
太皇李渊在长安称帝之后,李世民刚好生下一对双生子。李渊当时做主,直接从李世民的两个儿子之中,抱走一个,过继给李智云,也算是让万贵妃有个小孙儿。
这个过继的孙儿被赐名李宽,意为心宽体健。可是这个名字没能如愿,李宽不到一岁,就得了一场急病而死。
从生到死,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儿子。此时的长孙皇后已经是泪珠盈盈了。
此时的李世民则是眼神游移不定,那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监突然挥了挥手,让那个黑衣侍卫先行退下,然后自己也悄然离开。
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二人,此时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激动。
“二郎,你说咱们的宽儿还活着吗?”长孙皇后神情有些激动。
“观音婢莫慌,朕派了人查了三个月,看来这个万宽就是当年咱们的宽儿!”李世民双手紧握,青筋暴起。
“可是那万太妃为何要隐瞒宽儿的身世,而且为何要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李世民听完,眼睛里出现一丝精光:“当年大哥咄咄逼人,朝中大臣都归顺大哥。这宽儿乃是朕的儿子,真等到大哥登基,恐怕是活不成了,所以万太妃才会偷梁换柱!”
此时的长孙皇后已是难以自持,眼中含泪:“二郎,妾身要去看看我的宽儿!”
“观音婢,现在还不是时候!”李世民沉声说道:“现在宽儿只是一介布衣,你怎好去见他?而且朝中大臣真要知道宽儿还活着,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长孙皇后此时也恢复了神台清明:“没错,陛下已经立了太子,现在如果把宽儿公之于世,恐怕朝堂不稳!”
而此时李世民脸色有些阴沉:“观音婢,当初承乾和宽儿谁先出生?”
长孙皇后苦笑一声:“当时临盆,妾身身边全是太医,陛下又在外征战。妾身连宽儿一面都没见,就被太皇安排人送到了万太妃那里,哪里知道谁先谁后?”
“哎!朕的孩儿竟然流落民间,实属可恨!”李世民重重地拍在龙椅的扶手。
“陛下莫要怪罪万太妃,当初她也是一番好意,想要保全宽儿的命!”
“这个朕知晓,而且玄武门时,万太妃还替朕通风报信,朕自然不会怪罪。”
此时长孙皇后握住李世民的手:“二郎,难道要把宽儿一辈子放在民间吗?”
“我李世民乃是真龙之命,朕的儿子自然不能是一个田舍翁。”李世民眼神一紧:“我先让玄龄去见见这个万宽,打探一番,再做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