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车帘不断被掀起,栩如终于忍不住出声,“月若姑娘,若是想要赏花的话,可在此停留片刻。”
半晌,月若的回应才从车里传出来。
“真的吗?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这句疏离而心的话听得栩如心里一阵酸涩,他清了清嗓子,“生不是这等不近人情的人。”
“嗯,是我想岔了。”
月若的语气明显带着一股子欢快,栩如压住嘴角的苦涩,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她的鲜活气息。
花朝节的活动不可谓不多,踏青、赏花、赏红,作诗汽传花令,还有百花糕可以吃,更有种花挑踩等。
踏青挑菜首先就被两人排除了,心照不宣的两人知道现在的情况一起去踏青,相当于将尴尬的气氛蔓延下去。
最后两人决定先去花市赏花。
在花市上,花农会摆上自己精心培育和搭配的插花盆景供人欣赏,也不乏有人想借此大赚一笔。
金城的名园也不少,经过客栈老板的推荐,月若选了临兰园。
出了门,栩如不解,“为何不去牡丹园或沉香亭?”
“牡丹园和沉香亭固然有名,但是人多了也遮盖了花的气息,反倒不美。”月若笑着应答,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携游的好友一般。
栩如赞同的点头,“那又为何不去人更少的地方?”
月若扬眉未语。
“因为赏花自然也要顾及景色的好坏对吗?”栩如从善如流的自答自问。
两人相视一笑,下一秒又齐齐撇开眼睛。
临兰园内,百花初绽,空气中带着香气。
公子佳人赏花作诗传花令,歌舞升平,春意盎然。
“你去试试?”月若熟稔的指使栩如。
后者看了她一眼,见她毫无自觉的样子,无奈摇头。
月若顿感可惜,应该让这些人见识一下当朝状元郎的才气。
栩如顿了一下,走向另外一个地方,半晌拿回来一只白茶花,盛放的花朵含羞露出花蕊。
“白茶寓意无暇,很衬你。”
栩如避开月若探究的目光,将白茶轻轻别在她的发间。
“好看吗?”月若一笑,清丽无双,难掩娇媚。
栩如淡淡应声,疏离而客套。
月若笑意不变,眸中却难掩落寞,她没注意到那微红的耳根。
接下来一逛就是半,然后来到了出售花种的摊。
月若兴致一下高昂,栩如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最后拿了白茶花种。
“要祭花神吗?”
月若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栩如疑惑。
“十二花神,拜不过来的,而且,我为什么要祭她们?”
栩如了然,同为神仙,祭来拜去确实没必要。
“你,为什么就没有纪念我这个月下仙的节日?”月若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大问题,花神有花朝节,嫦娥有中秋节,织女都有乞巧节,她这个掌管姻缘的月下仙竟然没有任何人记得。
“……”栩如也在这瞬间反应过来什么,月下仙在凡间的形象好像是月下老人。
他看了一眼少女,完全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也没有纪念帝的节日,西王母、雪神、水神……都没樱”栩如缓缓道,像是在安抚姑娘突然来的脾气。
月若眼睛一弯,“我邻居是嫦娥。”
“……”
“无所谓了,要真有入记,我还怕被那些痴男怨女缠上呢。”月若噗嗤一笑,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些俗礼。
栩如的松了一口气,突然心里微动,“那我的红线和谁连在一起?”
“……”
栩如没有得到答案。
一晃就到了晚上,街上与乞巧节的热闹不遑多让,全因会有花车游街。
这可不是花市上的打闹能比的,那迎面而来的壮观景象,仿佛花神降世。
街边人流涌动,还有很多打打闹闹的孩子。
栩如下意识的拉住了月若,下一秒就要松开,没想到后者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栩如顿了顿,侧首看着别开脸的月若,看不到表情,最终还是没有挣开。
察觉到旁边人没有动静,月若松了口气,脸上带着一缕嫣红,羞意与愉悦并存,一双眸子璨若星辰。
随着花车走着,到比较宽阔的地方时,月若和栩如就脱离了人群来到一处凉亭。
或许大家都去看花车游街了,此处竟然一人也无。
两饶手自然而然的松开,轻松的气氛使得两人不像前两日那样僵硬。
月若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食盒,打开之后,是两盘百花糕。
“你尝尝。”月若期待的看着栩如。
栩如终于知道月若今一大早干什么事去了。
上的仙女为自己做吃食,栩如也不知道该感到荣幸还是惶恐。
最后他还是拿起一块花糕细细品尝,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有点干,太甜。
“很好吃。”
见栩如吃了一块就停手了,月若自己拿了一块,边吃边思索着是糕点不够好吃还是做糕点的人不够如意。
她也只吃了一块,于是辛苦一大早上的成果遭到了冷遇搁置在了一旁。
月若摸了摸袖子里的香囊,突然不确定该不该送出去了。
“不吃了吗?”
“嗯?”
“全部放在马车上,路上可以一起吃。”
月若一扫刚才的失落,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东西拿了出来。
栩如看着面前的香囊,却迟迟没有去接。
月若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手指曲起,指节泛白,“这是乞巧的时候就该给你的,现在已经晚了,晚了就算了。”
她正欲收回,没想到却被栩如截住了。
栩如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什么会比脑袋还要快一步,他心里一阵滚烫,眼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焰。
这句话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他紧盯着月若,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一字一顿,“月若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月若看着他深沉的双眼,垂眸避开,“还不够明显吗?我以为你已经懂了。”
“我懂什么?”栩如自嘲的笑笑,遮盖不住眼里的落寞,“你既是上的仙,对我既无意,又何苦继续招惹我?”
“你以为我还是在……耍你?”月若觉得这个形容有些难以启齿,也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过分。
“难道不是吗?”栩如难得咄咄逼饶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