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两支烟的功夫,陈青便在铁林的带领下走进都邮街。
春寒料峭的夜晚,这儿霓虹闪烁,行人入织,车水马龙。眼前的景象让陈青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和同学铁子去逛夜市,撸串,看大街的美女。
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电视剧里已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里陈青不敢有一丝松懈,为得便是弥补前世的遗憾。
可已经努力爬到常人难以企及的位置了,陈青任然感觉做人难。好在一番谋划终见光明,只差眼前这一哆嗦,就可以回北平享受人生了。
“陈长官,这边走……留神儿脚底下!”铁林很狗腿的为陈青指出白宫舞厅的位置。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句话,在山城陪都时期很流行,是此时山城都邮街众多舞厅靡靡之音的写照,展示着一派纸醉金迷流社会的生活情调。
督邮街,因这里有一官办邮局而得名。督邮街四条街道交汇处的开阔地,称大什字,如今就是解放碑中心一带。抗战爆发山城成了陪都,督邮街改叫都邮街。
山城舞风源自沪海。以百乐门为代表的舞厅,风靡十里洋场,起始很早,而且花样百出。比如说舞女选花,选美。选花国总统,副总统,总理。民国八年,第二届沪海花国总统叫徐娣,巧的是当选北洋政府大总统的,叫徐大头。都姓徐,都喊做徐大总统,一个是国家元首,一个是花国舞女,笑煞中外。
同样年代,山城尚处在男女有别的封闭状态。“吃得开”的女流之辈不在娱乐圏,而是嗨袍哥,女袍哥。
娱乐场是用竹棚搭的场子,以竹牌为入场凭据,与当时看万年台的庙戏差异不大。入场后不允许男女同座。在梅子坡(今罗汉寺对面)模仿沪海风格修建的翠芳茶园,有三楼一堂,分男宾席、女宾席、包厢席,座间有糖果、瓜子和茶水出售,堂倌有飞帕子特技表演。至于男女互拥的交际舞,那是民国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最早出现男女同台共舞的,是民国十七年沪海来的梅花歌舞团。在机房街(今五一路)悦和茶园对外公演。但这不算交际舞。民国二十四年白宫舞厅在罗庙街(今民族路)开张,才算是重庆历史第一家交际舞舞厅。
抗战后期,随着达官贵人的需求和大量美军来到山城,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舞厅的兴起。除白宫而外,开得最早的是圆圆舞厅,位于打铜街。最气派的是小什字皇后舞厅。青年路国际俱乐部场地最大,可容千人共舞。
全城舞厅集中在半城,以都邮街为中心,计有胜利大厦舞厅、扬子江舞厅、南国音乐厅,新世界游艺场、盟友联谊社、国际俱乐部、夜总会音乐厅、中亚音乐厅、合众夜花园、福音堂音乐厅,以及绿野、怡乐、凯歌归等舞厅,均于民国三十
四年左右。
然而山城的舞厅文化,与劳动阶层无缘,纯粹是流阶层交际和娱乐的场所。光头佬和宋夫人就非常喜欢跳舞,在歌乐山林园有一个以宋美龄命名的美龄舞厅。
舞厅有专职舞女,其中以来自江浙的下江摩登最走红。舞厅有专职乐队,操的是山城百姓难得一见的拉管,圆号,贝司等西洋乐器,市民称之为洋琴鬼。舞曲和舞步,少不了狐步、华尔兹、探戈。总之舞厅文化与山城码头的川剧锣鼓,以及笛子胡琴、狮子龙灯的巴渝风味格格不入。但较之于沪海百乐门,又显得平淡无奇。
今年年初,陪都皇后选美舞会在胜利大厦礼堂举行,为渲染气氛,特邀盟军总部军乐队担纲演奏。捧出了“山城小姐”、“山城之花”、“山城皇后”几顶桂冠。陪都皇后选美舞会,一时成为山城权贵富商追逐之地。
铁林刚进舞厅,就敞开嗓门喊道:“有喘气儿的没,麻利过来一个!”
舞厅里人头涌动,轻歌曼舞。舞池里数十队男女正在灯光下轻轻迈着舞步,铁林一嗓子,搞得台的女歌手楞了楞,歌声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舞池和坐席的客人纷纷回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铁林。
陈青直想捂脸,这货之前说他来过这看来是在吹牛。
铁林见人都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捅了篓子,往后缩了缩身子,瞄了一眼陈青,瞬间又来了底气。
“看什么看,大活人没见过?”铁林耸了耸鼻子,梗着脖子道,不过这次声音小了很多。
“这位先生,我们这儿是舞厅,客人都是有来头的,您这么大呼小叫不合适吧!”
一个身穿西服打着领结,头发像狗舔过般光滑的男子出现在铁林面前,他后面还跟着两个魁梧的大汉,男子和铁林说话,脸却冲着舞池唱台的女歌手瞪了一眼,那个女歌手忙咿呀呀呀地唱了起来。
“怎么着,还不让说话了!我们也是客人……看不起我啊,我有钱!”
铁林转脸,却发现陈青离他足有三米远,正和一个中年人聊天,他想让陈青出头的打算落空,习惯性的耸了耸鼻子,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踏国币,几十个银元,外加一根小黄鱼,在西装男子前晃了晃。
西装男子瞄了一眼,撇撇嘴。
“这位先生,白宫舞厅是个高雅的地方,您找乐子还是另寻他处吧!”言外之意是嫌弃铁林是不了台面的东西。
铁林还想说什么,西装身后的两个魁梧男子面露凶光向他走来。
“陈长官……”铁林彻底耸了,朝陈青喊了一声。
铁林进舞厅豪那一嗓子,让陈青断定这是个没见识的货,陈青嫌弃跟他站在一块丢人,就瞧瞧的站得远了些,不想却碰到国府山城警备部一位来此寻欢的少将,两人就闲聊了几句。
这会听到铁林喊他,陈青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