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帮人又要再度吵吵起来,李道轻轻的“嗯?”了一声,就让两边骤然熄火。
他们还都指望着,得到李道的青睐,提前获得这一批土豆种子呢,自然不敢在李道面前造次。
如果说之前,他们勉强在李道的面前安静下来,是给国师面子,是给这一次秦国变法面子。
那么这一次安静如鸡,就是为利益所动,是在李道可以给予他们的利益面前折服。
赵亢错楞的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的摇了摇头,他乃列国士子入秦,表面各族都在他这个县丞的管理之下。
可唯有他自己才知道,这郿县九族有多么的难以管理,孟西白不说了,族长都是秦国将军,基本都不鸟他的。
戎狄六族也不好惹,民风彪悍,经常可以说打就打,一点情面都不给留,他这个县丞,还真是做得憋屈无比。
嬴霜则是神采奕奕,看到往日令二哥都无比头疼的郿县九族,在李道面前安静如鸡的模样,就很想笑。
唯有道先生这样的才能,才能彻底阻止秦国私斗的坏习惯吧。
李道则是想要先纠正他们的一个错误认知:“首先,土豆这种作物,并不是靠种子播种。”
他当即起身,随手拿起一块已然发芽的土豆:“看到这些土豆的芽没?只需要用小刀,切下带芽的一小块,先晒干水分,再埋入土壤中,就可以等待成活。”
“不需要费时费力的播种等待。”
听到李道的解释,郿县九族族长一律瞪大了眼,这是何等神物?!连种子都不需要,切下一块就可以种植?
看到那满满一箩筐的土豆,看似没有多少,但只要切下带芽的一小块就能够种植,那岂不是能够种满满一地?!
这一下他们彻底明白,土豆和粟米之间,完全迥异的种植体系。
再和他们讲解了一些土豆有毒、需要去除后方可食用的知识后,李道才将土豆分给了戎狄大族长和孟坼两族。
说是先行试验,并且还各分了十架曲辕犁,最后才让他们乖乖领取了按时取水的文书,吩咐下去,九族每天的取水时间固定,不能够超时或者截断下流水源。
会有秦卒在百里渠边巡防,若是发生私斗,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直至此时,九族族长才打道回府,迫不及待的想要种下土豆,而西乞骨和孟坼也跟到了孟坼的族里。
见识一番曲辕犁简易操作方便耕耘后,更多人对这种新型农具了心,这可比他们的耒耜好用太多了!
虽然这曲辕犁无法用来私斗打架,稍微有些缺陷,不过也足以令他们满意了。
等到孟坼命人种完这一份土豆后,三人才鬼鬼祟祟的前往孟坼的族长大屋。
西乞骨刚走进孟坼的大屋,就有些迫不及待:“孟坼,白缙,难道我们真的要乖乖听话?放任戎狄六族那些下贱坯子随意取走百里渠的水源不成?”
“你可不能忘了,三族的地若是没有浇完,就让别族取水,指不定会让族人怎么闹腾呢。”
“而且往年小暑,水源一向不够用,浇完三族的地,都有些捉襟见肘了,现在按时取水,我们能够得到的水源,可就更少了!”
孟坼得到了好处,自然有点不想节外生枝:“西乞骨,你这说的哪里话,没有听到李道说的话么?”
“若是这一次私斗,那可是要论新法治罪的。更何况百里渠周边,已经有嬴渠梁那家伙调来的秦卒巡防。”
“我们若是真的生事,指不定我们自己倒霉呢。”
“哼!”另外一边的白缙倒是和西乞骨一个阵线,他可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更忍不了和戎狄六族分享百里渠水源一事:“这件事情孟坼你也脱不了干系!”
“别得了李道的一丁点好处,就忘了去年抢水时期,戎狄六族过来偷水,打残了你孟族百位族人!”
“那一次我老白族,还有老西族都过来帮忙,折损进去千的族人,这笔账你收一点土豆,就想算了?!”
“不怕告诉你,那怕你对族人的仇恨视而不见,我白缙也看不下去!必报此仇!”
孟坼被两位好友训斥的有些恼怒:“那你们说能够怎么办?!让族人们拿着耒耜?去和嬴渠梁的披甲持戈的士卒正面硬拼?!”
“你们这是准备报仇?还是准备公开向嬴渠梁宣战?想要带头起事?!这放在天下任何一处地方,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西乞骨被孟坼这么一反怼,还真有些说不出话来,毕竟要让族人和官兵正面抗衡,怎么说都不现实。
而且确实有被算成造反的危机,那可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白缙还是一副怨气漫天的样子,看狰狞的神色就知道,他是真的想要狠狠报复一次戎狄六族:“这个你们担心什么?”
“秦卒还能一天十二时辰,全时间驻扎在百里渠不成?深夜时间,自然就会返回营寨休憨。”
“秦卒就不是人了?总是需要休息的,更何况现在小暑将近,天干物燥且炎热,士卒们可不想站那么久。”
“我之前在县丞府偷偷看过,深夜丑时,正好就是戎狄三族和六族的人过来取水。”
“那个时候想必秦卒已经返回营寨休息,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偷偷喊族人,即可报的此仇!”
“到时候纵然那个李道追查此事,只要我们族人死不承认,没有证据,李道压根就动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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