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的脑袋就像是饱满的稻穗,弯的更低了。
“只要有人告诉我,谁是朱明,谁今晚就可以得到我。”红玫瑰的嘴唇鲜艳如血,有着致命的魔力。
“我……我知道!”
跑堂的小厮颤抖着指了指朱明:“那个啃鸡翅的就是朱明!我见过他的画像。”
小跑堂激动的双肩都在剧烈颤动,脖颈上的喉结像是被咬了钩的鱼漂,猛地上下跳动。
“很好,今晚咱们在你房里见,小女子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红玫瑰嫣然一笑,浅浅的酒窝让小跑堂顿时面色潮红。
小跑堂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或许可以用来煎鸡蛋了。
他的双腿更是一阵酥软,险些跌倒。
在座的食客纷纷冲他投去嫉妒和怜悯的目光,恨不得可以取而代之。
人人都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和红玫瑰待到第二天。
凡是和红玫瑰度过良宵的人,当晚就已经死了。
没有例外。
可这并不影响男人们对她的狂热。
谁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唯一一个,彻底征服红玫瑰的男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男人们千古信奉的无上准则。
朱明见到自己被识破,长长叹了口气,微微皱眉,然后笑道:“我不是朱明,你们认错人了。”
红玫瑰娇笑着望了朱明一眼。
眼前的男人俊逸非常,实属少见。
可真正让人难以忘记的,却是他那双年轻,却充满怜悯的目光。
那目光是多么温柔,竟像是被春风拂动的柳枝,充满着对生命的热爱。
又像是阳光下,暖洋洋的海水,让人感觉浑身舒坦。
红玫瑰在对上这样一双眸子的刹那,竟忽然想起了她的第一个男人,他的目光也是这样温暖,令人心魂一颤。
“你不是朱明?”红玫瑰娇媚的声音,有了一丝波动。
她忽然又有些希望,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朱明。
只是石文龙那有力的声音,却像是一记重锤,打破了她的幻想。
“他就是朱明!刚才他低着头,我认不出来。
可是他现在抬起头来,我可以肯定,他绝对就是朱明!
就算是他化成了灰,只要能看见这双眼睛,我就能知道他就谁!”
余三秋也冷冷道:“不管是任何人,见到那么一双眼睛,也永远都忘不掉的。”
朱明皱眉,又苦笑道:“你们就不能不找我吗?”
一个月前,他穿越到了这个江湖世界。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完成任务的条件,竟然是成为天下第一。
这本没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他半点武功都不会。
就连最基础的十三路小擒拿手,都使不全。
贼老天似乎向来都喜欢给他开玩笑。
不过好在半个月前,一个像是被白漆泼过的人,找上了自己。
之所以说他像是被白漆泼过,是因为这个人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不是白的。
唯一不白的地方,就只有他那颜色像是车厘子一般的嘴唇。
他自称老魏,手捻着兰花,问朱明想不想做天下第一。
朱明没有拒绝。
于是老魏便给了他一把剑。
一把木头做的剑。
并告诉他说:“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下第一了。”
不久后,江湖上就多了一名无敌剑客。
他有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眸子,可目光中却总透着一股怜悯。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与他人交手的。
“在黄河边上,一人一剑,把银鱼帮十二座水寨全部挑翻的,可是你?”石文龙瓮声道。
朱明点了点头。
“在雁荡山横扫虎头帮的,也是你?”余三秋目光微冷。
朱明又点了点头。
“面对沙漠之王沙罗多,疾风剑罗霄,铁掌无双王奉先,鬼头和尚四人大顶尖高手围攻,还将他们反杀的,还是你?”
红玫瑰的声音,变回了之前妩媚的模样。
这次朱明非但没有点头,反而长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想承认。”
他嘴里虽然说着不想承认,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三人。
石文龙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刀。
余三秋的鱼竿不知何时已经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红玫瑰的指甲,红的鲜艳欲滴。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余三秋冷声道,手上的鱼竿已经快要被他攥的变了形。
“我不知道。”朱明摇头道,“也不想知道。”
“不管是谁,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在杀手榜上,一跃成为前三,从此成为江湖上最知名的杀手!”
石文龙大喝一声,话未落,手中的刀却已然出鞘。
快!
太快了!
食客们只觉得一阵寒意席卷而来,眨眼间便已充斥满整座酒楼。
其中不乏有人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只是石文龙的速度很快,一支鱼竿的速度更快。
余三秋手中的鱼竿像是忽然多了一节,向朱明直挺挺刺去。
破风声响起。
两人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连残影都难以捕捉。
在他们即将把武器送入朱明身体的一刹那,他们的喉咙上,多了一条线。
随着这条线的出现,两人的速度逐渐变缓。
最后更是踉跄几步,扑倒在地,双手掩住了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们的眼睛死死瞪着朱明,眼珠子都要凸的掉了出来。
鲜血,沿着他们的指缝流了出来。
直到这时,才有人注意到,两人的脖颈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喉咙上的伤口,是怎么出现的。
就连红玫瑰也不能。
余三秋的脸就像是吃了十斤苦瓜,扭曲的狰狞可恶。
他满头大汗如雨,忽然想到了什么,拼命的张开嘴,想要说出来。
只是不管他如何用力,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朱明悲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二人,痛苦的说道:“我真的不想在多添几条人命了。”
他说的话,地上那两人并没有听到。
他们已经永远都听不到了。
朱明的脸上流露出一股痛苦,这已经是他背负的第一百七十二条人命了。
红玫瑰充满野性的眸子里,此时也透着惊惧,似乎怎么也想不出,朱明是如何出剑的。
她都没有看见朱明出剑。
可石文龙和余三秋的喉咙上,却各有一道狭长无比的剑痕。
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道微不可闻的白芒。
白的就像,冬日里的飞雪。
酒楼的帘子,再一次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