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昏迷不醒,但好在性命无忧。
了因大师悬着的心也总算安稳下来。
“还有其他人被伤着吗?”
一个身穿褐色袈裟的小沙弥低着头走上前道:“雍和居后面有一座茅草屋,刚刚风大,茅草又易燃,那屋子就着火了。”
“那茅草屋内可有人居住?”
“张猎户一家住在那,着火时猎虎夫妇不在茅草屋里,只余下两个五六岁的孩子。”
“那?”连因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的神情。
“有位女侠,将那两个孩子救出来了。住持您不必忧心。”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浓厚的雾气中走了出来。她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步履轻盈,可以看出她的内力不弱。
两个小娃娃一男一女,双双趴在那女子的怀里,乖乖地一点都不闹人。
这位女侠姓张,名为张妍。
了因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向孟东玄和张妍各道了谢。
张妍长得很有英气,她面色很冷很傲气,面对了因大师的感谢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放下两个孩子后就走了。
“这位女施主还有个患病的哥哥,他们兄妹二人一起住在幻音阁。”望着张妍的背影,了因大师向孟东玄解释道。
张妍的哥哥张帆习武导致经脉错乱,药石无医。明一大师曾留下一本《气海经》,是上等的内功心法,可以医治很多疑难杂症。
张妍张帆兄妹来此,就是为了求取《气海经》。
“那大师可将《气海经》给了那俩兄妹?”颜宝儿心直口快。
了因大师突然陷入沉默。
孟东玄察觉到气氛有一丝丝尴尬,他本想打个圆场,不料旁边的小沙弥却抢白道:“《气海经》是我青莲寺至宝,怎能随便给人?”
“若空。”了因大师重重地喊了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家人应当以慈悲为怀,什么至宝不至宝的,只要能救人性命就好。”
若空见主持生气了,赶忙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
了因大师转头对孟东玄解释道:“《气海经》本是以疏通气来重塑经脉的一门内功心法。可张帆的病很奇怪,他虽然经脉错乱但体内的真气又太强,《气海经》难以抗衡那么强大的真气。”
说到这,了因大师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能找到一种极强大的内功心法,或许可以医治好张帆的病。”
强大的内功?孟东玄想到了自己修炼的《长生诀》。
张妍为了救猎户之子可以深入火海,她哥哥应该也是个一腔热血有情有义的人。如果《长生诀》真能救人一命,那不如……
正想着,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孟东玄的思考。
“主持,这场火应该是场意外。”
了因大师挑了挑眉,示意前来报信的小沙弥把话说清楚。
“淮王在屋子里独酌,醉倒后不慎碰倒了烛台。酒精助燃,所以火势一下子就失控了。
他的随身侍卫本想去救他,但当他闯入火海后便被掉下来的横梁砸死了,只留下一只在院子里盘旋的海东青。
幸亏有人听到海东青的哭声赶来救驾,才给了淮王一线生机。”
孟东玄总觉得小沙弥所说的内容有蹊跷之处,即使在醉酒的情况下,人也不可能遭遇火灾还如此睡得如此熟。
他刚刚从火场中救出淮王,觉得他并不是醉酒不醒,而是被下了迷药。
况且闯入火海的侍卫半个身体都被烧焦,可一直身处火海的淮王,全身上下却完好无损,这令人难以置信。
“大师,我和朋友可以去火场看看吗?”
了因大师神色微讶,但他还是同意了孟东玄的请求,作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雍和居由会客厅和卧房两部分组成,孟东玄和墨白在房中巡视了一圈,发现雍和居的会客厅灾情严重,反而是卧房受火势影响较小。
“若真是醉酒起火,那火势的起源地应该是淮王所在的卧室。按照现场的痕迹来看,火势是从会客厅蔓延到卧房的。”墨白用手摸了摸桌子上烧焦的黑炭道。
他所想的,也正是孟东玄所疑虑的。
淮王昏迷在卧房里,孟东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床榻前的小茶几上。茶几下边摆着几坛烈酒。
酒没有全部洒光,坛子里还残留了一些。
孟东玄启开酒封,一股刺鼻的酒气瞬间弥漫在狭小的房间中,甚至在一瞬间盖住了失火后的焦糊味。
这是一坛十分劣质的烧刀子,只要十几个铜板就能打一壶。这酒口感不好而且上头,喝多了能头疼还几天。只是酿造方法简单,价格便宜,所以馋酒的穷苦人会买一些来解馋。
但凡家境殷实一些的人家,都不会买这种酒来喝。
地上是两个打碎了的酒盅,有的碎瓷片已经被火熏得乌黑。
“老孟,你觉得这像意外吗?”
墨白翻看着死亡侍卫的尸体,他容貌粗犷,半张脸已经被烧成焦炭,半边身体也被火燎的乌漆嘛黑的。
孟东玄将焦尸体内的煞气吸入身体,他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又环顾着周遭的废墟焦土。
他缓缓说道:“不像是意外。这坛子里的酒品相也太差了,淮王这种平时奢侈惯了的人,怎么可能喝得下去这种酒?我看他一定不是喝醉了,而是被下药了。”
“万一是青莲山附近买不到其他好酒呢?”
孟东玄坚定地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墨白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淮王是被人暗杀的,那这次的并蒂青莲庆典上,估计还要有大事发生。”
孟东玄没有接茬,他来青莲寺只是想救治曲潇潇,就淮王是本能,好奇淮王的死因是好奇的本能。
但是他可不想多管闲事。除非,不得不管。
“诶?这个?”
墨白从地上捡起一只乳白色的酒盅,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怎么了?”
“酒盅里被下了迷药。”
孟东玄挠头笑了笑:“咱们不早就猜测,淮王是中了迷药昏迷的吗?”
“不,这个迷药的味道我曾经闻过。”墨白正色道:“你还记不记得在红石村,我们第一次遭遇常多病的时候他就下了毒,跟酒盅里的迷药味道一模一样!”
“又是八苦教。”孟东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