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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场在广场的最北侧,按正常路线要绕很远的一段路。季修晏知道这里有条近路,需要越过喷泉广场和鸽子林,季修晏一边掏出手机,打开视频,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赶。
演出后台,洛非戈正在和节目负责人交涉:“简繁星不能再登台了,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观众藏在台下!”
“不行,接下来还有四个节目需要她,空出来的位置谁去补?损失谁来负责?简繁星还是万千?”
“是节目组的安保措施不到位,不能保证艺人的生命安全在先。”
“大家可都听见了,来闹的粉丝口口声声地骂简繁星是吸血鬼,骂万千娱乐吸俞瑾弈的血捧红简繁星。是你们公司艺人内部之间的问题连累了演出。”
洛非戈无法反驳,俞瑾弈虽然糊了,但他的脑残粉仍旧在帮他洗白,甚至一股脑把罪名都推给公司和简繁星,骂公司危机公关能力不足,骂简繁星踩着俞瑾弈上位。
企宣部的同事气急了说,被那些洗白俞瑾弈的洗脑包冲刷几遍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俞瑾弈私生活混乱是被简繁星逼迫的。
这件事明明不是简繁星的错,但谁让她黑历史一堆,一有负面消息爆出来,吃瓜群众必定立刻就闻风起舞,一起痛骂简繁星。
洛非戈无法反驳导演的指责,但为了简繁星只能硬着头皮生扛:“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上台,演出效果根本无法保证。”
“艺人被泼墨,泼脏东西,强吻,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大家不都照常营业,洛非戈,今晚简繁星不登台,明天媒体会怎么写,我们谁也保证不了。节目组现在正在全力调整节目演出顺序,简繁星最多还有二十分钟调整情绪。”
廖雪吟一边换演出服一边对导演说:“我的节目可以提前,让我和简繁星换。”
她的节目是倒数第二个,除了最后的全员合体,基本是压轴了。她舍得这么个好位置,导演自然没话说。
旁边的纪佳静不高兴了。廖雪吟唱跳很容易炸场子,她这种唱抒情慢歌的人节目排她后面很吃亏。纪佳静吊丧着脸问:“你故意跑我前头什么意思?”
廖雪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介意啊!观众又不是傻子,孰优孰劣,今晚我们一较高下,你不会怕了吧?”
纪佳静昂起头,轻哼一声:“我会怕你?咱们走着瞧!”
演出的时候,艺人的手机都放在助理身边。这会儿,简繁星的手机是被百央拿着的。
百央看着手机上面“季医生”三个大字,激动地狂砸休息室大门:“繁星姐,你开开门,是季医生啊!”
见里面许久没有回应,百央一狠心自己接通视频:“季医生,繁星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我帮你转告。”
季修晏气喘吁吁地说:“来接我,我在入场口。”
百央从员工通道一路狂奔跑出来找到季修晏,一把抓住男神的胳膊:“季医生,你快跟我来!”
季修晏跟着百央来到简繁星的休息室时,洛非戈正站在休息室外喊:“简繁星,你把门打开,或者你说句话,你实在不想登台,我们这就回公司,你别缩在里面不说话,简繁星,你他妈听见老子说话了吗?”
看到自己担忧的事情成真,季修晏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崩塌,他急切地对洛非戈说:“找人从外面把门打开,快。”
“你是谁?”后台的灯光暗,洛非戈只觉得人面熟,一时没想起来,“这种时候你不能硬逼她,简繁星真犯起拧,就不好收拾了。”
“你不想她死里面就照我说的做。”季修晏声音低沉急促,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促使洛非戈赶紧找人开门。
门开后,季修晏一个健步冲进去,找到缩在窗帘后面的简繁星。
洛非戈以为简繁星只是被黑粉泼了血浆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可眼前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的简繁星分明是另一种状态。
她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脸埋在膝盖上,抖得像一只被遗弃在脏水沟边的小狗。
季修晏虽然见过简繁星惊恐症发作,可仍旧无法控制地因为她此时脆弱易碎的模样而心绪大乱。他庆幸自己的专业素质还算过关,努力强迫自己把简繁星当作一个普通病人对待。
季修晏捏住简繁星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把她的胳膊硬生生从她的齿间救出来。
离得最近的洛非戈倒吸一口凉气,简繁星的左手腕被她自己用牙齿咬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血肉模糊。她没流一滴泪水,却双目通红。
百央被简繁星咬出的伤口吓得又哭又喊,季修晏一记凛冽眼刀丢过来,百央心一哆嗦,连哭喊也不敢发出来了。
季修晏单膝跪地,从口袋里翻出一片白色药丸塞进简繁星嘴里。然后让简繁星倚靠在墙上,对着呼吸急促的简繁星说:“跟着我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
十分钟后,不知道是药效发挥作用还是深呼吸有了效果,简繁星的身体不再剧烈抖动,神志逐渐清醒。
季修晏还是单膝跪地的姿势,双手捧在她的耳后,坚定又温柔地说:“不要怕,不要急促呼吸,保持镇定,不要怕。”
良久,简繁星伸出自己布满污渍的双手,握住季修晏的胳膊:“季医生,我好了。”
季修晏担忧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刚要说话,导演就带着化妆师冲了进来:“下一个节目就有简繁星,快快快,简单收拾一下。”
季修晏挡在简繁星身前:“病人需要休息。”
导演看了洛非戈一眼:“这是谁?还有不到十分钟表演就开始了!”
不等洛非戈回答,季修晏抢先回道:“我是简繁星的主治医生,现在病人情况很不稳定,需要休息和治疗。”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着休息呢,简巨星……”
季修晏往前迈出一步:“我刚才说了,病人需要休息。”
季修晏平时给人的印象多是温文尔雅的君子端方之感,但此时板起脸,全身上下笼罩着一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震慑人心的冷峻目光扫在旁边人的身上,无形之中释放出一种逼人的冷肃。
导演被这气场压得语音一顿,剩下那半截话就唔唔噜噜不太敢说出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简繁星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季修晏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