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梓想,从来没有贵客跑到后厨这种事情发生过。这对时下的人们来,太过失礼,也太没有规矩。王府规矩严谨,可想而知,这件事情的后果会有多严重。明梓心肝颤颤的抖个不停,心中直念叨着希望菩萨保佑,千万不要传到管事姑姑那里去,否则她们不死也要退层皮了!
明梓咬着嘴唇,皱着眉,苦恼又着急的站在卢乙的面前,说道,:“公子不该进去。这下我们一定会被主子给责罚的。”
卢乙看她急的蹦蹦哒哒,活像一只乱窜的红眼兔子。虽觉得可爱,可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大厚道,刚进院子第一天就被她吓成这样,她也实在有些惭愧。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会受责罚。你们现在被分派过来,以后自然就是兰兮院的人了。日后,在这个院子里也只需要听我和大师的吩咐就行了。而且,我挺喜欢看人做菜的,日后也会少不了过来,你们以后习惯就好了。”卢乙坐在院子里,扭头看一眼厨房里正心急得往外瞧的两个人,笑着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以,远庖厨的那套规矩,我们日后也用不到了。”
明梓听了这话,有些回过味儿来了。在这兰兮院里,自然以后就是听院子里的主人吩咐,做主子的,喜欢怎么来,那可不就怎么来,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用不着闹腾的人尽皆知不可。本就是一件小事,别最后闹来闹去,闹成大事才好。
醒过神来的明梓,可痛快极了,霎时就换了一张面孔,笑嘻嘻的先给卢乙行礼问好,接着,抿着双唇,支支吾吾的开始批判自己的粗鲁,不知礼数,然后又问有没有惊到公子,需不需要熬点安神的茶。后来,想起她的来由,又问,来厨房这里有什么吩咐,听到卢乙是来看看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又详详细细的把准备的菜单子,报了一遍,再接着就是每个菜的做法、火候,等等…….
卢乙看着一点就透的明梓,心里也是大大松了口气。因为,如果这姑娘冥顽不灵,固持己见,不同意她进厨房,或者,总是张张惶惶的话,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法子。她和苦慧并不是这里的主人,也不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真把人给“闹腾”走了,怎么都说不过去。末了,也只能是她管好自己,给什么吃什么了。
所以,看着啰啰嗦嗦的明梓,卢乙半点的嫌弃都没有,并且耐心十足的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脾气好的让厨房里的那两个下人都感到稀奇。更别说,还有刚进门口的明圆了。
“明梓,你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现在进去就开始张罗起来?”卢乙打量一眼怔在院子门口的明圆,开口打断明梓的喋喋不休,毕竟天色也实在不早了,再任她说下去,晚饭都要迟了。
明梓越说越起劲,还真有点忘了时辰了,抬头看一眼天色,可不?再不张罗真就要晚了。
明圆笑着走过来,先给卢乙见礼,后笑着轻轻推了一下明梓,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再说可真就迟了。”
明梓站了半天,被这一推差点给栽到地上,踉跄一下,不由自主的就奔厨房里跌走了进去。
卢乙笑的嘴角半天落不下来,心想这三个姑娘可真真儿的选的不错,一个赛一个的聪明,加在一块儿是刚刚好的恰到好处。
“公子,刚刚王府的绣娘过来,说是要给公子裁量衣服,所以请您过去一趟。”明圆说道。
卢乙依然不改笑意,扬着嘴角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去说一声,就说我习惯了自己的旧袍子,不用给我做衣服。”
明圆听了也不反对,只是笑着应下,回身,去传话。
“等一下。”卢乙看着刚走两步的明圆,又开口喊她,起身过去说道:“你再到詹雨院去一趟,传个话,就说我不去两天后的春猎。”
明圆亦是笑着应下,转身朝着外面去了。
卢乙这时候却是想起了别的事情,于是没有再进厨房而是紧跟着出门,朝着主屋里的茶室去找苦慧。
进去后,卢乙往四周看了看,明软已经不在屋里了。于是,卢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坐下说道:“我感觉不太对。”
卢乙说完,也不去看苦慧是个什么表情,只是伸手将一旁的茶端过来放到手边,右手食指沾着茶水,点在案几上,慢慢的说道:“月余前,胡虏围城岐州。岐州被围的前两天,我们在吉叔的店里碰到了云叁。而那天早上,赖遢子说,前一天的晚上一群人趁黑住进了店里。两天后,一位季老夫人说他儿子危在旦夕,想要问上一卦。我听她说了事情的始末后,没有起卦,而是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因为,她儿子是被困在了岐州。”说到这儿,卢乙停了一下,想了想,继续道:“三天后,她的儿子季傲,来找我。他说,他们是昨天解的困,这和我的安排时间上对不上。所以,那个时候我肯定,岐州被围只是一个局。然后,在华若寺遇到云叁,我才知道是他在做局。”
巧入岐州的季傲,是个饵,也是迷惑众人的障眼法。被人追杀,受伤后避入岐州,这步棋走的合情合理。
苦慧感叹道:“顺势布局,牵制胡虏兵力,带兵直取胡虏单于首级,这是魄力。更是我们百姓的福泽。”
月余前,云叁率兵取了胡虏单于的首级,这件事天下人人皆知。
说到这儿,卢乙又静了一会儿,才开口。
“今天派人过来说两天后春猎。”卢乙看向苦慧,“通知一个和尚去打猎?笑死个人,他不是告诉你,他是在告诉我。”卢乙最近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随意了,万事不上心,能忽略,不能忽略的,都给忽略了。
“我就像那头大黄牛,快要笨死了!”卢乙有些沉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