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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沈秋这异于常人的反应,可是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
一位脾气暴躁的军官,平日里最看不惯沈秋这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么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装,这种读书人看了些什么圣贤书就爱装沉稳。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圣贤呢?还玩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
于是用一种十分不屑的口吻戏谑沈秋道:“我说这位大人,你可听懂了我们说的什么吗?要不我再跟您解释解释?看你这副表情好像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啊,没事咱有时间和你说道说道。”
这种戏谑的话一说出口,周围同样不爽沈秋这副表情,而又没有勇气当面指责的那些兵士军官,都趁着这个机会放肆的笑了起来。
汪鈜自然听出这帮手下的意思,深怕他们不知深浅,得罪了这两位京官,赶忙出声喝止道:“放肆。”
随着一声吼出,所有的笑声顿时消弭无踪。
接着汪鈜又补充道:“还不快滚。”
眼见大人要发火了,这帮军士哪里还敢触霉头,全都转身准备离开。
虽然汪鈜知道这些兵士现在心里很不爽,可能不少性子急的都在心里骂娘了。
他们哪里知道,汪鈜这可是在帮他们啊。在大明,有着一套完整的上下等级之分,以下犯上是可大可小的罪名。
要是有人要借这个名头搞事情,就是被诛死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明律里有太多杀人的条例,上官存心要搞事,不会太难。
不过汪鈜太低估现在沈秋的忍耐力了,如今的沈秋可没心思找这些兵士的麻烦。况且沈秋也知道,就是想找麻烦汪鈜也不肯啊。
“汪大人,没事,没事。先让他们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他们。”
沈秋这么一说,汪鈜只好又把这群人叫了回来。
沈秋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对众人开口说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亲眼看到过子炮的样子?”
出乎沈秋的意外,居然全部都不知道。这让沈秋有点无语了,居然一个见过的没有。
完蛋,这又要自己搞科研了。
沈秋本想让汪鈜把这群人全部打发走算了。不过突然想起一句古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反正这事也和他们息息相关,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说给他们是白说,起码也能让他们明白这个佛郎机大炮,到底是什么原理发射,将来也才便于他们操作。
于是沈秋开始撩起袖子,绕着佛郎机炮转了两圈,然后对所有人说道:“这佛郎机炮,分两段设计,主炮用于发射,子炮负责装填弹药……”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秋居然一上来就讲的头头是道,并且最后还要求军士们去门外搞点软泥进来。
虽然大家都是一脸莫名其妙,但最后还是按沈秋要求拿来这些物事。沈秋也出呼大家的意料,居然亲自上手玩起了泥巴。
直到这时,不少人才反应过来,沈秋这其实不是玩泥巴,而是打算用泥巴来倒模。
一位有过倒模经验的铁匠铺伙计,主动上前接过了沈秋的事情,替他揉起了软泥。
虽然这种泥的可塑性并不是太好,也不利于做模子,但是沈秋只是需要他能成一个大小形状就好了,并不打算直接用他倒模。
这时汪鈜也反应过来,对围观军士说道:“赶紧帮忙融铁水。”
沈秋赶忙制止道:“不融铁水,融铜水。”
“铜水?”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佛郎机那铁身,又看了看沈秋。
沈秋一抹额头汗水解释道:“铸炮的铁不是随意融铁就行,若是配铁方法不对,极有可能在使用时炸膛、开裂。咱们还是用铜比较稳妥。毕竟咱们碗口铳不少就是铜制,有经验,最起码使用起来不会出现炸膛开裂这事。”
这么一解释,大家伙也就明白了过来。
倒模其实很简单,沈秋和帮手一起把泥巴折腾到可以塑型的时候,直接就往火炮空出来的地方塞。
为了便于取出,沈秋在下方铺垫了一层很薄的布,这样等形状塑好之后,不会因为体积过大而泥太软取不出来,只需要拎着布边轻轻一抬,就全部出来了。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炮和子炮之间,有一个非常小的空间可以活动,不会因为成型后,因为一点小偏差,而放不进去。
当然,佛郎机的结构其实很简单,子炮放入之后,下方有一个铁条会插进去,将子炮和炮身完全固定再开火。
至于里面的空洞大小就比较简单了,直接只要和佛郎机炮身孔一样大就好了。当然也可以试试稍微大一点怎么样,也许压力大一点会使火炮的发射距离更远一点。
不过这些就不用沈秋动手了,从他将模具弄出来之后,这些事情就被其他人接手过来了。
汪鈜、夏言包括跟随过来的锦衣卫,都被沈秋这多才多艺给惊住了。
汪鈜自然喜不自胜,他可不管沈秋怎么会这些的,反正这解决了自己的一个大问题,咧嘴笑个不停。
夏言倒是反应过来了,沈秋人家在京城也是折腾玻璃的人,而那些玻璃工坊以前就是京城有名的瓷器作坊,连带的沈秋会玩泥巴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合常理的事。
当然对于读书人回去玩泥巴这种很跌份的事,沈秋干的太多了。士农工商的士,都跑去末流折腾商业去了,如今会农工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夏言这种京城人都习惯了。
沈秋将自己能想到的一些事情,都开始和铁匠铺伙计与帮忙的兵士说了一下。
比如子炮后面需要留一个孔洞放引线,子炮上方需要留一个便于抓拿的地方,以便于快速更换子炮。
有些常识性的东西,即便沈秋不提醒,他们也知道。只是沈秋出于谨慎,才再次提醒。
熔炼和铸造子炮还需要不少时间,而且还要进行测试,需要的时间不是一点点。
眼见这边的事情可以开展下去,汪鈜非常高兴,挥手对手底下的亲兵吩咐道:“去,让厨子弄几个好菜。咱们给几位大人接风洗尘。”
说完之后,汪鈜哈哈一笑,就招呼沈秋回大营主帐。
吃完饭已经是月明星稀之时,沈秋一个人逛逛悠悠就走了出来。因为离他们前去水军所在地还有一段时间,他想好好看看这几百年之后,繁华无限的香港新界。
就当沈秋听着浪声,看着漆黑无限的海面时,身后传来夏言的声音。
“哈哈,曹操有东陵碣石,以观沧海。今日我与沈兄弟,这算是南抵屯门,听涛望月啊。”
“哟,夏大人怎么也出来了,不在里面休息一会。”
“里面还喝着呢!我出来透口气。”
两人接着客套几句后,夏言开口问道:“沈秋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计划?”
沈秋显然不知道夏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故而一脸不解的望向夏言。
夏言以为沈秋在装傻,一边笑着一边冷静的给沈秋分析道:“沈大人任务虽然是与佛郎机人通使,但是今天沈大人的所做所为。让夏某看不出来一丝像是要通使的样子,反倒是一味提及火器装备,甚至解决了佛郎机炮子炮的问题。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夏某也不会认为沈大人有什么计划。但是晚上的时候,你又把矛头指向了水军战船。无论我怎么想,都觉得你是要整理军备,这是一副一决雌雄的姿态啊。”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沈秋听完就是微微一笑,对夏言说道:“既然是这个事情,夏大人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啊。”
沈秋见夏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笑道:“其实道理非常简单。现在人家装备比我们好,我们除了人多之外,怕是没有让人家信服的地方了。
就这种情况去商谈,对方是绝对不可能心平气和的谈,即便谈,那也是城下之盟罢了。
要想占据主动,我们只有先从军事实力开始,要让他们知道,如果打下去他们更吃亏,才会心服口服的来商谈。只有这样,双方谈好的条件才能做数。”
“谈条件?我大明居然要和他们谈条件?”
完了,沈秋又是一拍额头,咱们夏大人的大明无敌状态又来了。
一看到沈秋这付表情,夏言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好在两人相视一笑化解了这场尴尬。
不久之后,漆黑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了一盏孤灯。这个晚上的时候,有听汪鈜提起过。
虽然佛郎机人已经退却,但是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游曳到了哪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往屯门运送各种物资的官船,都行驶的特别小心。晚上能够不亮灯,就尽量不亮灯。
现在亮起来的灯,就是给屯门内明军表明身份的信号。灯光闪烁几下,沈秋虽然不知道含义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那是一种交流的信号。
见到这船过来,沈秋夏言二人就赶忙朝村子里回去。因为按照约定,他们等会就要随同这运货船,前往离这有点距离的水军基地。
没过多久,货船上的货物卸载完毕,船员下来简单活动了一阵,就直接准备上船返航。
沈秋本来是打算从汪鈜这里要一名亲信,去到那边人家才能相信自己。
不过汪鈜直接的多,压根不要什么亲信不亲信的,自己陪沈秋他们过去就是了。
因为汪鈜有一种预感,这位沈大人非同小可。或许很多事情因为他的到来都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上了船汪鈜就带着亲随及沈秋等人,下了船舱。只有船舱里面有灯光,外部以及上层都熄灭火光。
沈秋也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总之自己已经模模糊糊的睡了一觉。走出船舱的情景然沈秋大感意外。
嘈杂不清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沈秋勉强靠着耳朵听到的一点不完整声音,能推测出这些声音是晚上船上训练的声音。
而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火光,随着大浪打过来,整个火光也随着大浪的节奏在摇晃着。
跟随汪鈜走下船舱时,几位水军将领都在岸边等着了。
几人刚刚走下船,一位中年军官就走上前来向汪鈜问道:“大人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有后面这两位是?”
“先安排地方让我们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摇了一个晚上我反正是累了。”
“好,这就给几位大人安排。”
早上沈秋刚刚醒来不久,就被汪鈜亲兵叫到了一座大厅里。
直到这个时候,沈秋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广东战船的基地。不过不管沈秋怎么询问,汪鈜就是不说在哪里,但是沈秋根据他们在海上行驶的时间来看,这处地方离屯门的距离并不是太远。
等到夏言和几名锦衣卫到齐,汪鈜一挥手,就对几人说道:“走吧,先带你们去看看船。”
原本在村子里,视线被房屋所遮挡。沈秋除了能听到一点海风声外,并没有其他感觉。
但是一走出村子,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只见几人面前视野一下子开阔至极,起码大大小小上百条船密密麻麻的停在港湾里。
看见沈秋几人如此震惊的神情,汪鈜十分满意,笑道:“我当初看见这幅场面也是也表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有勇气和佛郎机人开战,不过结果嘛你们也看到了。”
沈秋的注意力全部在最大的福船上,他扫了一圈港湾里的大船。
最大的一共有七艘,汪鈜说这七艘就是大福船,不但坚固,而且耐风浪。
比这种福船稍微小一点,但是航速更快的就是海沧船。而个头中等,速度更快的就是非常有名的苍船,速度极快,船也不小。
看了一圈,沈秋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靠近岸边的一艘福船上。然后向汪鈜问道:“大人,那艘福船可是在海上被佛郎机炮打过?”
汪鈜顺着沈秋看的方向看过去,点头道:“那艘船正是当初在屯门在截击佛郎机人的福船。
由于当时所处的位置,就成了几艘佛郎机船的重点照顾,伤的太重。”
“这要伤的多重,两个多月了还没修复好?”
“那倒不是,这船修了才不到半个月,先前修的都是那些轻伤船,它被放在了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