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一场后,何卿卿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更不明白自己周围的人与事为什么成了让她陌生的存在。
她好像没有活过,又好像一直都活在这样的压抑中。
这是梦还是事实,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阿姐——”
何文咏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何念念睡着了,何文咏需要把她抱下去放在床上,可何卿卿的状态又让他放心不下。
方才她哭的太厉害了,几乎要晕阙了一般,呼吸都难以继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魂却跟丢了一般,呆滞在原地,任他怎么摇晃,也没有任何反应。
“阿姐,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文咏焦急的呼唤着,何卿卿望向他,可她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焦点,只是机械的回应他的话罢了。
“阿姐,你别吓我啊!”
何卿卿这样的状态,真的像是傻掉了一样。
“这是不是一场梦?”
何卿卿突然笑了,痴痴的笑了,随后眼底迸出异样的光彩来,她抓住何文咏,激动的重复着。
“这是一场梦。”
笃定又肯定,何卿卿相信一切都是一场梦,所以,只要她从梦中醒过来,一切就还是原来的模样。
“阿姐,你别吓我啊!”
何文咏只觉得心底的线咯噔一声就断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助的漩涡里。
“这是梦,是梦啊!”
何卿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挣脱何文咏,自己一个人欢快的又蹦又跳。
“阿姐——”
何念念也被她吵醒了,看到她如此不正常的模样,忙爬起来想去拉住她。
“你别过来,你们都是假的,假的,都不要靠近我!”
何卿卿惊恐的退后着,身子很快就到了房顶的边缘。
“好,我们不过去,你不要再往后退了。”
何文咏忙把何念念拉了回来,他将一只手伸向了她,温柔的哄着她:
“乖,别怕,你过来,我带你从梦里出去。”
何卿卿歪着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守在上边的护卫,开始行动,慢慢的朝她靠近。
“别想骗我!”
何卿卿嘿嘿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从楼上一跃而下。
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梦就会醒了吧?
何卿卿这般想着,她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却不想,这一跃并没有让她如愿。
何远殇抓住了她,她抬头看着他身后的光芒万丈,毅然决然的抓住头上的发簪,对着他抓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刺了下去。
瞬间,血流如注,可何远殇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依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
“放手!”
何卿卿疯魔起来,拔起簪子准备再刺,何远殇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悬空里拽了回来。
还未等她站稳,守在一旁的吴莘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后脖颈上,她整个人立马就瘫软在了何远殇的怀中。
“阿姐——”
何文咏与何念念立马就把何卿卿从何远殇怀里抱了回去,何远殇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何卿卿的身影。
“贵人,你的胳膊。”
鲜血还在流,何远殇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只是淡然的瞧了一眼,就转身走了:
“把大夫请过来。让他们都下去休息吧!”
何远殇吩咐着,护卫们拱手相送,吴莘没有动,等何远殇走远了,他才走到了何文咏身边。
“需要我帮你吗?”
说着,他作势要抱何卿卿,却被何文咏直接拒绝了,何念念也一脸警惕的拦在何卿卿身前,张开双臂,试图保护自己的家人。
“都下去吧,你阿姐需要瞧大夫的。”
吴莘没有坚持,何卿卿刚才的模样显然已经是疯癫了,何枚的死对她的刺激太大了,而何年的一番话成了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不知道她这疯病是一时的,还是说以后都这样了。
吴莘叹了口气,要是一时的倒是还好说些,要是以后都这样了,那可就不妙了。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面对何文咏敌意的态度,吴莘摊了摊手:
“你到底想不想救你的阿姐?”
答案自然是想的,何卿卿这样的状况确实是需要大夫的,何文咏没有坚持,他抱着何卿卿,带着何念念,回到了二楼何念念的房间里。
大夫早就在此等候了,把脉刺针后,就告诉他们,何卿卿只是一时郁结,堵住了心神,这才导致她方才的疯癫行径。
“姑娘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我这里同她开几副药,配合着一起吃,等她自己想开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何卿卿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夫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情绪还会持续多久。
“哥哥,姐姐会一直这样子吗?”
何念念很乖的等在一旁,大夫说的话她听的一知半解,忍不住拉住何文咏小声的问着。
“不会的,阿姐只是一时冲动,她会好起来的。”
何文咏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何念念今天受到的打击也是巨大的,何枚的死,也是让她差一点就昏死过去了。
“那就好,我会照顾好阿姐,我会陪着她的,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再惹阿姐生气了。”
何念念拉着他的手,认真又坚定的说着,说罢,就跑到了何卿卿的床边坐下,一脸认真的看着何卿卿的脸,还时不时替她捋一捋掉落的碎发。
她好像一下子就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长成了体谅家人的大人,这样的成长让人瞧着都心疼。
“对不起,是哥哥没照顾好你跟阿姐,你先在这里陪着阿姐,哥哥去去就回,好吗?”
何文咏蹲在何念念身前,拉着她的手,心疼又自责,她原本是该被宠着的,却不想,让她以这样残忍的方式迅速成长起来。
“好,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我跟阿姐在这里等你回来。”
何念念点头,说罢,很有敌意的瞪了吴莘一眼,吴莘就装作没有看到,踱步到了门口。回身等着何文咏。
何文咏拍了拍何念念的脑袋,又安慰了一番,这才跟着吴莘出了门。
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家人遭受伤害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他们逃离此处,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何文咏这么想着,眼前的吴莘就越发重要。
现在,能帮他的人,只有吴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