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再回到瓦山乡的时候,黄泽兴匆匆地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上一批发酵地豆子,正按照预期地发展已经成功地长出白色菌丝,只要再经过一天左右地时间,就能成曲。然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地调和和晾晒了。
这些步骤书敏知道,但毕竟没有操作过,她也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但是这也给了她极大地信心。当晚,她就把剩下地步骤一一整理好,交给了黄泽。
接下来就静等好消息了。
再说姚苏,也就是黄埔楚煜,上巳节过后,他的禁令也就被解除了。
解除了禁令,接下来就是迎娶司徒家的小姐司徒燕。这是很多年前就已经约好的婚事。那时候听闻皇上有意将她赐予楚煜,她幼小的心灵从未有过的满足。
虽然赐婚的圣旨还没有下达,但是她已经将他看成了今生唯一的眷念。可谁知,就在圣旨要下达的前一天,他带着上官妃暄私奔了。
一夜时间,她从天上调入泥淖,差点没有疯掉。曾经的名媛小姐中的皎皎女,沦落到不愿进宫不愿聚会甚至不愿出门,最后将自己关在了小院子里,常年不见外人。
她恨上官妃暄,她夺走了她的人生,她的一切。可是对于黄埔楚煜,想起儿时曾经见过的那张脸,她怎么都恨不起来。
如今上官妃暄终于死了,就算她是他的最爱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剥夺了姓氏逐出了上官家族。当年她拐走楚煜令她蒙羞,如今还不是客死异乡,最后还不是被剥夺了姓氏逐出了上官家族,令人笑话。而她的楚侯,年少的战神,还不是要回来迎娶她。
上巳节过后,她终于打开了她常年封闭的小院,接受众人的道喜。望着衣架上八年前就缝制好的喜服,她满心欢喜与得意:终于没有人与我争了,终将嫁给他的人是我!
只是奇怪了,怎么倒现在还没有人来给她道喜呢?不是说上巳节过后,楚侯就会来下聘迎娶她的吗?
前院,司徒应承刚下朝就气冲冲地回到了书房,砸了一套上佳地砚台。
“欺人太甚,楚侯欺人太甚!”
今天早朝,楚侯居然主动请战,意欲推迟婚约,东方和那个废物又吃了败仗,如今西部战事频繁,连连丢城,蠡河大肆屠戮百姓,百姓纷纷其家园而东移,如今队伍不断扩大,隐隐有不安因素跳动。
现在百姓心中有人提出此战非战神不可胜,如今楚侯又主动请战,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可怜了我的小女燕儿,还不知要怎么伤心难过!
想到这儿,司徒应承忽觉得心酸。
前院的消息在这个人多眼杂的丞相府自然是瞒不住的,不一会儿,司徒燕便从丫鬟那儿得知了缘由。她要求关上院门,静静地坐在昏暗房间的床榻边沿,望着那红艳艳的喜服,眼中泛起幽幽的光:我等,我能等,楚煜你一定会来娶我的。
司徒应承也很快得知了女儿的状态,得知她再次失神关上了院门,再次怒不可遏:楚侯,你休得得意!你想领兵,我就让你领兵,可是这仗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你想造势回归,也要看太后肯不肯!
“来人,我要进宫见太后!”
。。。。。。
转眼间,半月有余。酱油也进入到了晾晒的过程,晾晒需要很长的时间,她不必天天盯着,就起身回去百里村,途径临江镇时,发现城门紧闭,城门口聚集了许多乞丐与流浪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在城外的空地上扎营,三三两两,看到有人经过便一拥而上,行乞讨之事。
守城的官兵认出书敏的马车,赶紧出来将这些乞丐赶走,打开城门,让她进城后又匆匆关上了城门。城里也好不到哪里,街上也随处见流浪汉和乞丐,或蹲着,或躺着,或乞讨,甚至还有抢劫的。谩骂和嘈杂的呻吟与书敏印象中那个井然有序的临江镇有很大的出入。
“发生了何事?”书敏掀开马车帘子问身边护送她的官兵。
“西边打仗,连连失利,这些都是逃难来的,刚开始县令还放他们进来乞讨,可是人越来越多,饿极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干得,监牢都关满了人,如今也只能关闭城门,防止更多得难民涌入,引起慌乱。”官兵回答道:“虽然他们令人同情,可是这几天因为他们,我们临江镇得百姓也是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带我去见县令吧。”书敏听完官兵得陈述,思考了一番,决定先去见见正民,看看有什么解决得办法。
正民正在为难民得事情烦恼,苏师爷也是一副愁容满面得模样。现在衙门里得守卫已经全部派遣出去维持治安,可是效果依然差强人意,每天报案得抢劫偷窃,天天见涨,牢房已经人满为患了。
抓人进牢房并不是个好办法,难民们只想有个安定的居所,有口能填肚子的食物。牢房是他们向往的地方。
“不如狠心一点,将他们都赶出去吧,其他府县不都是这般做得吗?”柳主簿见大家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眼看难民越聚越多,总是个隐患。”苏师爷叹了口气,赞同道:“往年也不是没发生过难民暴乱,一个不小心就是引火自焚,县令大人还望三思。”
正民坐在太师椅上,揉着眉头。
他知道,柳主簿和苏师爷说的是对的,可是这么些年张家得家教令他始终狠不下心肠。
“做官做的是父母官,我张家虽未出过大人物,可是始终铭记祖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我们临江镇也不是不能安置这些难民,只不过没有人愿意帮忙罢了。”张正民喃喃道,“不知苏师爷和柳主簿可有计算过,我们临江镇最多能容下多少难民?”
“最近些年,我们东部地区还算风调雨顺,储粮还算有结余,可这难民如过境蝗虫,它可不好掌控啊,今天我们说留下一千人,那剩下得可要造反啊。”柳主簿说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么全赶了,要么全部留下,可我们临江镇收留难民得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外地那些无处可去得难民都会一窝蜂涌向我们,到时候才是进退两难,县令大人你可不能一时心软而害了自己啊!”苏师爷也劝说道。
“容我再想想吧。”正民将苏师爷和柳主簿都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再书房安然伤神,思来想去,也没得一个万全之策。
这时候门房突然来报秦夫人过来了,他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听完正民的陈述,书敏也为难起来。因为一开始,她是奔着说服正民留下这些难民的想法而来的。现在百里村以及东部地区的作坊都纷纷成立,正式需要人手的时候,这些难民可以充当劳动力留下来。可是一旦听说临江镇收留难民的话,四方难民都涌进来,临江镇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怎么肯能收留数以万记得难民啊?光粮食都不够吃吧?
“倘若临江镇得富户能够捐赠钱粮,我们最多可以收留多少人?”许久,书敏问道。
“三千到五千吧,不能再多了,衙门得存量只够收留一千人而已。”正民保守估算了一下。“现在我每天定时都会安排在城门外施粥,这才挡住了大部分得难民,使得他们没有暴乱。可是这些粮食都是从衙门出的储备,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年西部也现需要在这时候发放一些赈济的粮食,所以也所剩不多了。”
“恐怕现在城外就已经聚集了小一千人了吧,加上之前溜进城的,估计已有一千多号人了。”末了,正民又补充了一句“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不管它吧,良心过不去,可是管吧,好像管不过来呢。”
“正民哥你是想管的吧,不然也不会犹豫这么久。听说别的府镇都是直接赶人的。”书敏说道。
“没错,可是苏师爷和柳主簿都不赞成,也难为他们了,实际上我似乎也管不了,这是皇上宰相该管的事情!”正民有些恼火:“我们有战神,朝廷却迟迟不用,净派一些没用的草包去打仗,这跟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正民哥,隔墙有耳!”书敏见他气急了,竟然说出这等抱怨天子朝廷的话语,连忙出声制止。不过也难怪他,据说跟蠡河打了十几场,没有一场能赢的,百姓遭屠戮不说,边疆战士还不知死了多少。现在百姓是一听战事就害怕,哪天万一征兵役,家中男儿又几人能归?
这时候,百姓心中那个战神的名字又被提起,一夜间如大风刮过,遍地拥护。可是朝廷依然没有派他出征的念头。
这不,连平日里谨言慎行,深谙圆滑之道的正民也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或许我们也能做些什么,让难民有个盼头才好。”书敏说道:“有了盼头,他们就会怀抱希望,有希望就不会暴动,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