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冬冬跟老姜表示自己会回去复读,请老姜千万千万不要放弃。
老姜也不是那么强硬的一个人,她给了郝冬冬一条窄路,如果郝冬冬能够考上S大临床专业,就允许她打三年球,具体条件,也就是如我们前面所知道的那样。
郝家长达两三余月的战争终于结束。
郝冬冬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变得脆弱许多,她总是会哭。很奇怪,她从前是个流血不流泪的“铁汉子”,一直以为坚强的自己永远也不会哭。但是自从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她一想到老姜,心里就像刀子在割一样,呼吸都仿佛被抑制住了,眼泪总是会在这个时候不自觉地流下来。
她几乎每晚都要用公共电话跟家里通电话,询问老郝老姜的病情进展,以及是否找到了匹配的肝源。
老郝拖了很多关系,花了很多钱,费了很大的力气,为老姜找到了匹配的肝源,并且请了国内这方面最权威的医生做了手术,手术顺利。
至此,悬在郝家头上的那把尖刀,才真正放下来。
……
郝冬冬剥了个虾,蘸了酱料放在了老姜的碗里。她一直都记得,老姜喜欢吃虾,但从来不自己剥,她嫌剥虾麻烦,宁愿不吃。
老姜愣了一下,看了郝冬冬一眼,然后吃掉了碗里的虾。
老郝微笑着看着郝冬冬,偷偷朝她竖了竖拇指。郝冬冬没有说话,继续埋头苦吃。那边老姜还在与谷庭西谈论那次手术的事情,谷庭西也给出了一些调养身体的建议。
饭后,郝冬冬主动去帮老郝洗碗。
她其实不太会洗碗,每次洗碗都会弄得料理台上和地上全是水,碗也得碎好几个。老郝不敢劳驾她,于是只让她在旁边用干布把洗好的碗碟擦干然后放进碗柜里。
“我姑娘可能没有注意到,刚才妈妈吃那个虾的时候,有多开心。”
“我又不是特地给她剥的,就顺手剥了一个,顺手,真的是顺手。”
老郝笑,“我姑娘就是一只死鸭子——”他笑呵呵地补充道,“嘴硬。”
郝冬冬扯了扯嘴角,这比喻还真是特别。
老姜站在窗前和谷庭西说话,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热茶,郝冬冬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嘀咕一声,“哪那么多的话可讲。”
老郝一眼看穿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不是在讲你的小话,谷教授说你最近表现可乖了,还表扬你了呢。”
郝冬冬嘟嘟嘴,“我一直都很乖,才不担心这个呢。”
老郝笑着看了看郝冬冬,“世界上怎么会有我姑娘这么可爱的人。”
“只有可爱?”
“还有漂亮,直爽,乐观,坚强,聪明,等等等等。”
“别等等等等啊,继续讲,多讲点,任何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往我身上放吧,我都接得住,我最喜欢听人夸我了。”
老郝笑呵呵地补充道,“还有脸皮厚。”
“哈哈哈哈……”
老郝也跟着笑,笑完了,“不过说,妈妈跟谷教授聊天,可能是想你外公了。谷教授是是你外公生前接触得最多的人,跟谷教授,自然有得聊。”
“外公生前接触得最多的人是我才对,我十岁以前都是跟外公生活的。”
“你那时候那么小,不记得什么。”
“谁说的,我记得可清楚了。”郝冬冬严肃地反驳道,“我记得外公家那边,出了小区大门右拐两个路口,成贤街最好吃的馄饨店,加点葱花香菜,再来两勺辣椒油,贼香!”
老郝,“……”
从外公家搬出来后,她每次跟着老姜回去看外公,总是要吃一碗成贤街的馄饨,啊不对,是两碗。
也很奇怪,住在外公家里的时候,外公总是对她凶巴巴的,常常拿着戒尺皱着眉头训她。自从她搬走后,每一次去看他,他都是慈眉善目笑呵呵地模样,还亲自走过两个路口去排队买馄饨给她吃。
她那时才十岁出头,不懂这是为什么。长大后回想起来,她才明白,原来住在外公家的时候,外公有教育好她的责任,不得不严厉。后来她由父母照顾,回去得少了,老人家孤单,于是变着法对她好。
郝冬冬不是个善于记仇的人,外公让她面壁思过,用戒尺打她手心这些事情她通通模糊了记忆,唯独对那碗馄饨印象深刻。
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她眉飞色舞,继续跟老郝分享馄饨,“他家的馄饨啊,汤很特别,骨头汤熬的,加了好多好多我也不知道的配料,有虾皮,嗯,那个味道我能吃出来,特别香。馄饨皮特别滑溜,香香滑滑,啊,销魂。馄饨馅也特别带劲,有肉,有……额,我就记得肉了,其实我也吃不出放了些什么东西,每次光顾着吃了,哈哈哈,总之特别好吃就对了。”
老郝乐呵呵地听郝冬冬说话。客厅里的老姜和谷庭西也往厨房这边看了一眼,是郝冬冬声音太过激动,她们在客厅都能听见。
郝冬冬,“不过呢,最近有好几个月都没去吃过了,哎,下次有时间我得专门过去吃两碗,再打包一碗!”
“从你学校过去成贤街,坐公交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呢。下次老爸有空,专门接你过去吃。”
“不用不用,老爸你太忙了,这种小事,我自己过去就好。”
……
老姜听了郝冬冬和老郝的对话,笑了笑,“这丫头,只要有好吃的,别说一两小时,让她走二十里路她都乐意。”
谷庭西喝着茶,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郝冬冬,那丫头边转着手里的擦碗布,边对老郝扮鬼脸。
他忍不住笑了。
……
老郝,“对了,你是不是快比赛了,就是那个什么全国……什么什么比赛。”
“是啊,下个月十四十五号,去北京。”
“在北京比啊,这挺费劲的,有老师带你们去吗。”
“学校可能会派一个体育老师带我们去吧,其实也不用,我带她们去就是了,反正排球队从训练到队服,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我在管,学校从不插手。”
“辛苦了,到时候老爸如果有空,就带着你妈妈一起去北京看你比赛。”
郝冬冬摆摆手,“没什么好看的,我们队水平不行,可能打一场就淘汰了。”
“不会的,我姑娘这么优秀。”
郝冬冬笑了笑,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