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度不快,也就是正常人的奔跑速度,但很神奇的是,他感觉不到累,所以他一直保持百米冲刺的速度。
他跑了很久。
约莫半个小时,回头只能看到一个座城的轮廓。
只是下一秒,城消失了。
化作流沙,缓缓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荒芜,一眼望去,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那三个人这么厉害?”
李初年眉头紧皱,裴礼死了?还是说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那个折纸人也死了?
这两狗日终于完犊子了!
李初年没由来的感觉解气,可心底有感觉有些惆怅,那个裴礼……
这么厉害的裴礼,就这么忽然就死了。
那老人口中的天之位,想来应该是监理司中至高无上的位置。
然而这般强大的裴礼就因为一件器物,就被盯上,被杀死。
自己呢?
自己这件成功的器物,且还是拥有智慧的器物,若是被人发现了,又会如何呢?
哪怕自己不会死,那如果再被人囚禁呢?
“我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以后得万分小心谨慎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必须得苟着!”
李初年心有余悸。
仔细回忆起来,渐渐疏通脉络之后,他也就想通了。
那个小孩子,也就是折纸人一直在试探自己,不管是弄了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还是后来欺骗自己,又或是装作自己是器物攻击自己,都是试探。
而自己却傻乎乎的相信了,还不止一次的相信。
“真是一群老阴比……”
李初年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有一丝自嘲,就好像那个折纸人说的,他好像一条狗。
转身,迈入茫茫荒野。
……
……
“世道如此,奈何国贼啊……这监理司监理天下三百年,尽是些狼子野心之辈,可怜我大庆皇朝,那些仁义之士……
朝堂内,奸臣当道,朝堂外,万鬼群起,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啊!”
“胡说八道!监理司执掌天下,乃是大庆民意所致,我看你就是喝醉了。还不快扶你主子回去!”
“……”
酒肆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些天来,李初年也早就见惯了。
目送着一身布衣的下人将他那身着锦衣,一副富贵公子哥的主子扶回去,李初年默默不语。
裴礼让自己远离监理司,而他自己也死在监理司的手中。
至于棺材之中的那个女人、那件器物,究竟去了何方,落入谁的手中,李初年就不知道了。
那是属于大佬之间的对弈。
他这种小卒子没必要去操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布衣巷那边出了人命,走,快跟我去看热闹去。”
李初年扭头,便见一锦衣少年,一脸八卦的朝他跑来,拉着他的手,就直奔着布衣巷方向跑去。
“是谁死了?怎么死的?”李初年皱眉道。
平安镇是个小城,整个镇子,也就两千户不到,若是寿终,那倒没什么,三日内搬出城外就是。
可李初年看陈希平这架势,谋杀?
陈希平扭过头道:“害!当然是被人杀了啊,噫惹,听说死状老吓人了,我还听人说,是厉鬼来索仇呢,总之去看看就知道了。”
厉鬼索命?
李初年任凭陈希平拉着,两人跑过一条大街,很快来到布衣巷口。
此刻的布衣巷已经聚满了很多人。
李初年到这平安镇没多久,所以大多都是些生面孔。
“啧啧……好可怕啊!整张脸的皮都给剥下来了,整间屋子都血淋淋的,怕是今晚要做噩梦,难眠咯……”
“就是可怜那对母女咯,可怜啊……”
“可怜啥啊,这世道太乱了,以后得远离那母女两,谁知道厉鬼缠没缠着她!”
“……”
陈希平带着李初年挤过人群,惹起众怒,可众人目光扫过陈希平那张脸,顿时闭嘴。
来到案发的屋子,屋子里已经有五个捕快正仔细的盘查屋内情况。
屋子外面,有一对母女抱在一起哭,正在接受盘问,
而屋子里,果真如众人所说的那样,鲜血淋淋。
墙上的确洒满了血,被杀的人,躺在血泊之中,整张脸都被剥下来了。
而死者致命伤是脖子处,被人一刀隔断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到墙上。
李初年默默的跟在陈希平身后,静静的看着屋子里情况,很快简单的推理出一个结论。
陈希平惦着脚瞅了几眼屋子的情况,待看清死者之后缩了缩脖子,然后一脸兴奋的小声道:“哎哟,好吓人!”
李初年默默的看着他,也不明白陈希平这自相矛盾的反应,究竟是怎么做出来?
“死了人了还这么兴奋?你缺心眼啊?”李初年白眼道。
陈希平嘿嘿笑了笑,两手互搓如苍蝇,“我这不是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嘛。”
到底是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不过第一次见这样的血腥场面,陈希平能有这反应……
好吧,这小子就是个缺心眼。
李初年如是想着。
屋里的情况,与他之前待在村子里的那三个月里所见所闻相比,不过是大巫见小巫。
李初年好奇的是杀了这人的是谁?若是没有大仇,下手不会这么重。
这个小镇可谓民风淳朴,大家都熟人熟事,极少有纠纷,更极少有这种命案发生。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厉鬼杀人,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哎!让一让,让一让啊,大家伙让一让,初步查明,应该是被人谋杀,大家也别慌了,都散了吧,我们现在要将死者抬回回去,麻烦让一让。”
这时,屋内的捕快将死者搬上架子,铺了块白布,从里面抬出来。
外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立刻让出一条道。
李初年和陈希平也退后几步。
等两个捕快抬着尸体走了,围观群众有的跟了过去,有的留了下来。留下来的又重新围起来,踮着脚伸着脖子看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还有三个捕快没离开。
不一会,捕快将现场通通检查了一番,又盘问了母女一些情况,便将那母女都带走了。
屋子里只留下一个捕快在看管着屋子,不让围观吃瓜群众进去。
李初年站在人群之中,因为身高的缘故,他不用垫脚就能够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况,不过却没有看出什么。
很快,看热闹的散去,陈希平一把拉起李初年,朝着小镇东街方向走去。
“你又抽什么风?”李初年有些无奈。
陈希平是他来到这个小镇第一个认识的人,虽然是个富贵公子,但是性格不错。
陈希平回头神秘的笑了笑。
“你去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李初年被陈希平一路拉着,走过了西大街,一直到东大街。
李初年站在街上,有些忙搞不懂陈希平到底要干啥,忽然陈希平拉着他蹲在一个角落里。
“哎别别动,好好蹲着,一会就从那边来了。”陈希平一只手压着李初年肩膀,眼睛不住的往西街与东街分割的小河桥那边张望。
瞧着陈希平这副模样,李初年稍微思索,就知道他在做什么,随即有些无奈,“林家小姐不是与你有婚约吗?等你们完婚了,不就能日日相见了?何必这般偷偷摸摸?”
陈希平一脸惊疑的扭过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在想啥,为什么李初年一猜就知道?莫不是他在自己肚子里放了条蛔虫?
李初年很是无奈,摊手道:“你说过的,那林小姐每至初三,十五,都会去镇子外面金山寺祈福,今天刚好十五。”
陈希平一拍脑门,怎么把这忘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李初年很聪明,嘿嘿一笑,“就你聪明!”
李初年不去看他,省得脑仁疼。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有一个乞丐,身上盖着草席,只露出一双脚。镇子死了人是大事,哪怕是寿终,也得尽快搬出小镇安葬,无论其生前身份如何。
所以,这个乞丐没死。
只是很奇怪,李初年知道这个乞丐死了,因为已经没有了生机了。就好似莫须有的第六感,能看见生死。
就在他准备上前查看时,陈希平忽然拉了一下他的手。
与此同时,乞丐翻了个身子。
“她来了,她来了。”
李初年回过头,桥上一婀娜少女,步履款款,娉婷婷婷,眼眉远山,眸波似水。
少女红裙白衣,映衬着小桥,一股子江南烟雨里的独特景致。
也是个极温柔的女子。身躯娇弱,惹人怜爱。
可接下来,陈希平的操作就让李初年看不懂了。
陈希平直接冲了出去,冲到桥头,拦在那林家小姐身前。
丫鬟瞧见陈希平,立刻拦在自家小姐身前。
陈希平大喝一声,一脸痞子样,“嘿!本少爷今儿个就调戏调戏自家媳妇!”
李初年脸旁僵硬,嘴角一抽,我猜到前头,没猜到后头……
忽然,他猛然回头,不远处草席下的乞丐,竟不知何时离开了。
原地只留下那破烂的草席。
李初年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