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走到书架间,轻轻抚摸这些经时光流逝的书本:
华国茅山《搜魂记集解编》秘本、东洋和国《大金刚伏魔录经》伊藤氏手抄孤本、中古《黄初广记鬼录秘解》原本……
更多的是西方书册:亚历山大版《器灵书》、威利斯首印的《雷米魔鬼册》、赫罗亚版《尼古拉邪术概略》……等等。
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些书,随便哪一本拿到市场上,都是价值连城的极品。
“有的藏书者专门研究深奥古符文,有的则偏爱占星炼金……”
“而我的收藏基本只有一个主题:魔鬼。”
比尔凝视着自己的藏书,说话声音变得有点飘忽。
“这边,吴先生。”
他缓步前往这几排书架的后边。
后面是空出来的一小片区域,高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眺望远处新约市的天际线。
这里正中摆着一张深褐色橡木书桌,桌旁三个软背靠椅。
两人坐下来,比尔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红黑纸盒,摆在他们之间的桌面上。
桌面上还有一架精美的观星仪、几只线条古朴柔顺的羽毛笔。
那纸盒正面上,印着一个绯红色的眼睛图案,眼睛下面是细小的、吴拉维从没见过的符号。
比尔打开盒子,里面是整齐的一摞卡牌,牌背面深黑色没有花纹或文字符号,在淡橙灯光下泛出厚邃光采。
“这一套命运卡牌,由一个被称作‘亵渎议会’的先驱者组织发明。据传,他们便是研究古神残血后最先取得突破的一拨人,他们洞悉了二十一条晋升路径,并设计了这套卡牌来象征每一条的特性。”
“二十一条路径,二十一张主牌,其余的七十九张副牌则似乎无关紧要。但也有人研究发现,副牌可以用来占卜了解,晋升日常修炼过程中的一些次要事项,作为主牌的辅助。”
比尔把主牌挑出来,和副牌一起分成两沓。吴拉维这才看清,副牌的不同之处,是背面深黑中有很浅的漩涡图案。
他将主牌那沓,展成扇形推到拉维跟前,有些深沉地笑着说,
“一开始,只需要主牌作引导昭示的作用。注意,命运卡牌并不是绝对的,它仅是给出一个预言,和一些有关运势玄妙的解析。虽然其很灵验,你当然也可以不选择其指引的道路。”
比尔用手指骨节轻叩背面朝上的21张主牌,单片眼镜后的右眼瞳微跳,压低嗓音问吴拉维,
“你,准备好了吗?”
……这个世界,深藏在表面之下的是什么……
我来了!
吴拉维喉头滚动几下,郑重地、缓慢地颔首确定。
比尔要他闭上眼睛放松,并调动起体内的异能细胞,然后把右手放到牌前。
拉维照作了,很快,便感到右手五指指尖开始发热。
接着,指头神经发出怪异的振动,轻颤出汗,不受控制地自动移向卡牌。
……莫名的吸引力操纵了自己的手指。
同时,在他眼前闭合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些朦胧的幻光。
他的右手移到牌扇咫尺之前,忽然抽动起来,随后猛地向前一探,抽出21张牌中靠左边的一张。
比尔这时一拍手发出“啪”的清脆响动,并轻声说,
“可以了,吴先生……请松弛下身体,睁开眼吧。”
吴拉维张开双眼,翻过手上的卡牌,正面是哥特风格的图绘:
黑色古堡,四周薄雾缭绕,傍着静静的湖泊。古堡前一头灰狼仰头嗥叫,对着夜空中的巨大圆月,月面中有一张若隐若现的脸。
图绘正下方的文字框中,先是牌名,斜体近古曼文单词——“月亮”。
在其之下,同样的字体,书写着一句话:
【诞生于银光下,带着苍白之印痕。血色征兆汇合的时刻,光明化作黑暗。】
“啊……【月亮】……”
比尔瞧着他抽中的牌,喃喃出声、若有所思。
牌面右下角,由罗麦数字标着“IV”,看来是序号为四的意思。
“这代表……怎样的路径?”
吴拉维把牌放下,疑惑地问。
比尔又从书桌下取出一本褐色皮封面的书册,封面上有和牌盒上相同的眼睛图案。
他翻了几页,手指按在书文下,仔细地看完后说,
“首先,你要成为晋序9的升华者,从普通异能人类向更高存在晋升,升华试剂是必不可少的。【月亮】晋序9试剂的配方,便是你第一步所需要的……嗯……是这样。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互助的事情了。”
怎么到这就有点语焉不详的感觉……
吴拉维还是点点头,取出办案用的速记本,把月亮卡牌上的那句神秘格言抄了下来。
“在那之前,我想请问一下……这世界上除了比尔先生你,应该还有许多,其他想努力踏上升华者之路的人吧?你对此有什么了解么?”
“是的,我认为确实有很多。一千多年前的先驱者们,后来逐渐分化成不同派系,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他们建立了严格的组织、保持秘密活动,直到近一百年来,人类社会整体意识到并接受了异能的存在,他们才一点点开始接触、进入、影响公众。”
比尔从靠椅上站起来,踱到落地窗前,望向外面阴霾的天际。
“我大概知道,他们中有的派系,组成了教团奉神的形式,并已渗透进普通人类的信仰生活。”
他接着叹了口气,
“可惜,我觉悟的晚,到这把年纪才开始努力升到晋序9……对于晋升之路的了解与知识,目前也就仅大概如此。”
吴拉维沉吟下后说,
“比尔先生,请你讲我们的合作吧。或许,真如你所说,我们能够互相帮助,共同走上升华之路。”
比尔转过身来,摘下了单片眼镜,有点压抑地低笑,
“嗯,说到这,最终还是绕不开我那无聊、愚蠢的儿子。我不知道这是否与他的失踪有关,在几个星期前我发现,他潜入我的书房,窃取了我很重要的一份笔记。”
他盯着吴拉维的眼睛,
“……非常、非常重要,关乎怎样找到晋序9试剂的配方。”
拉维扬了扬眉毛,
“你的儿子,阿伦,也是想要晋升的异能苏醒人类?”
“他是一个无趣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教养下,他竟然变得只在乎金钱……他什么时候异能苏醒的、对此有什么想法,我都不清楚。但我想,他既然知道偷取我的笔记,应该是为了升华吧。”
比尔浅蓝眼眸中,突然有了一丝伤感。
“毕竟,他曾经也是一个十分聪明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