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清在寺内禅房见过屏儿,此时掠了她一眼:“多嘴的婢子,这种腌臜事居然也和主子说道,非得发卖才罢。”
屏儿骇然,惊慌后忙跪下趴地求饶:“二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言菀皱眉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屏儿是她的陪嫁,怎么的也轮不到二房的人来做主啊。
心有不悦:“二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事腌臜了?”
她又没请他偷听墙角。
一个眼神递给阿禅,让她去扶起屏儿。
她知道高胜清的心思,朝他走近了两步,跟他对视,天真的说:“二哥把我丫头吓傻了,陪我个一样的么?不然把你院里的顺喜给我?长得比屏儿标致多了。”
听说顺喜是他最宠的通房丫头,她要他的女人,等于打他的脸,看他怎么回。
高胜清忽然笑了笑:“为兄也是为了你好,这婢子不知羞耻,万不能放在身边。”
言菀微微瘪嘴,要不是彩枝在,她真想给他一拳头。
不着痕迹的移步挡在屏儿前面:“无论如何,我的丫头是不能卖的。你要卖,把我卖了罢。”
一旁的彩枝大惊,心里有点儿羡慕屏儿了。
屏儿眼睛红红的,忐忑的目光在言菀和高胜清之间流转。
高胜清扫了一眼言菀的动作,没有继续刁难,转移了话题:“如今寺里出了人命案,一时半会恐怕不能送你回府,你且在此多住两日,等案子结了,为兄再送你回去。”
言菀求之不得。
她得罪完了刘氏,冯氏又虎视眈眈,回去无疑往陷阱里跳。
想到正事,“不瞒二哥说,我住此偏院,是慧法大师安排的。先前也曾有过两次接触,大师博古通今,超凡脱俗。我不信大师会做辱人清白的事儿,还望二哥明察。”
高胜清道:“此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掺和了。”
言菀:“......”
高胜清直接将言菀接下来的话的堵在肚子里,交待了两句就走了。
言菀只能让阿禅去找阎风过来亲自问。
这案子,看似简单,但古人的勘察技术落后,万一找不到凶手,慧法大师八成会被当做替罪羊结案。
到底是高胜颐的师父,对他有授业救命之恩,她必须参与此事,弄清事实真相。
若真是大师干的,她只能说自己眼拙,看错了人。
阎风天黑后才来,开门见山的问:“找阎某何事?”
言菀同他说自己的想法:“我夫君以前做过仵作,给我讲过很多案子和查案过程,你也认为大师是无辜的罢?不妨带我去看看那位小姐的尸首。我用在夫君那里学到的为此案找些线索。”
阎风神色古怪,身为尚书府的三公子,竟做过下等行当,还和自己的妻子讲案情,这位师弟,当真另类:“你胆子好大。”
言菀不置可否,胆子不大,怎么做外科医生操手术刀呢?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那位小姐确是受辱后被勒死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凶手,看尸首有何用处?”阎风不要愿意带她去,到底是女儿家,万一吓出个好歹,他不好向她家人交代了。
“你带我去就知道了。”言菀执意要去。
“那走罢。”
言菀换上男装才出门:“如此行事方便些。”
阎风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四周都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停尸的地方由高胜清带的衙役把手,阎风亮了腰牌,守门的不敢怠慢,当即便放他们进去了。
屋子中间有个台子,受害的小姐,就躺在上面,即使蒙着一层白布,身形也是前凸后翘的。
她轻声感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材这么好,长得肯定也美,花样年华好可惜啊。”
阎风跟在身边听着,见她掀开了尸首上面的布,压低声音:“你还真敢看啊。”
言菀不搭腔,双手合起,对着尸体念了句佛号:“姑娘,望你在天有灵,莫要见怪。”对着尸体拜了拜,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阎风抬手阻拦:“看就看,怎么能脱衣裳?”
“不脱我怎么找线索?”言菀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今天仵作没脱么?那如何验出她受辱了?”
“衣衫不整,可不就是受辱?”
言菀:“.....”靠!这么不专业?
挥开他的手臂:“你不看你到一边去,我是女的,我总能看的。”
阎风看着自己被她拍落的胳膊:“......”
言菀很快将人脱得光溜溜,摸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石墨,一边查验一边做记录。
阎风背着她,听到刷刷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她握着的是笔么?手势好生怪异,不过动作却是飞快。
“天呢,竟还是处子,不过确是受辱了,强迫她的人可能不行,刚蹭到就完事了。其实也不算失身,只要自己不说,以后的夫君哪会知道呢。怎么也不哄哄那个凶手呢,说不准能逃过一劫……”言菀一边小声的碎碎念,一边记录。
阎风耳朵极灵:“......”她也不知道脸红。
言菀看完了前面,抱着尸身想给她翻过去,太沉了弄不动,唤阎风:“少主,你过来帮我抱一下,帮她反个身。”
阎风:“......”
憋了口气:“非礼勿视,阎某做不来。”
言菀上前扯他:“你抱一下,又不让你娶,你怕什么啊,怕鬼缠你吗?再说咱们是为了大师伸冤。”
阎风:“.....“
最后他还是上前为那姑娘翻了身,全程避着眼。
言菀无语,看到后背上有一个圆形的红印子,画了下来。
最后将验尸笔录交给阎风,她拿出帕子为姑娘清理身子。
大好年华遭横祸,这么久了也没人为她清理。
好不体面。
穿好衣裳,又为女尸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盖上白布,拜了拜。
阎风看完了她的验尸记录,瞳孔猛的一缩,太细致了!
再看她的行为,肃然起敬:“夫人乃奇女子也。”
“奇女子?”言菀自嘲:“若是传出去,怕很多人对我避之不及。”
言菀拿过自己写的验尸记录,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屋子里就她和阎风,他为了避嫌,总是同她保持两步距离。
她看了看他,说:“若我是歹人,你是那个女子,我贪图你的美色,要带你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办事,咱们就好比在这间屋子,我要先扑倒你。你会怎么做?”她想跟他口头模拟事发时的情形。
“那肯定是一掌拍死。”
言菀:“……”
翻了个白眼子:“正常情况下,受害的一方会挣扎躲避,在屋子里撞到物件几率很大。而办事得在床上面,这位姑娘的后背,恐怕撞到床边的什么东西印上去的。”
“你看看大师房里,有这个形状的物件吗?还有,我刚才在那姑娘口里找到一条丝线,像衣裳上上的,我认为那姑娘定是咬了凶手,检查大师身上有没有牙印便能洗脱嫌疑了。”
言菀将自己的推理一丝不漏分析给阎风听。
他又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知,忍不住称赞:“夫人聪明绝顶,在下这便去为师父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