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把守城门又握有兵权,开始百里殿只是派人暗地里监视,后来沈家逐渐势微,百里殿便更加明目张胆,刻意轻慢于沈家,调走了沈家守门的侍卫,不分阶级故意为难。
百里殿又换了新主,四处张灯结彩,万家灯火上,沈耀一人立在窗前,思考着种种对策,他却对自己的病情只字不提。
从前本是温润柔和的贵府公子,如今却被百般折磨,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可那双透彻的眼睛却多了几分狠厉。
百里殿新任门主金少青破天荒的要让沈家的沈夫人亲自送来贺礼,来庆祝新主上位,沈耀与沈将军,多次阻拦沈夫人,可沈夫人为了沈家的平安,毅然决然来到百里殿。
然而沈夫人遭受到的并非礼遇,也是的,这和人质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家等待沈夫人迟迟未归,自己派出的人也不见踪影,心里觉得不妙,怕是沈夫人出了事,正当沈将军准备带兵拼死一搏的时候,百里殿设宴邀请。
等到沈耀赴宴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母亲冲到宴会中央,那个曾经沉鱼落雁的绝美佳人,早已骨瘦如柴。
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像极了恶鬼。没人知道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只是在那段日子里,沈夫人成日的摔坏屋内的瓷器,以毁坏门主名誉为由,便将她关入禁宫,后来遍传开了,那沈夫人是个疯婆子。
可她到底是为什么疯的?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说。
只记得后来,金少青宴请沈耀,沈夫人却出现在宴会中,使劲浑身解数,推倒了大殿中央跳着妖艳舞蹈的舞女。
沈夫人喘着粗气,直径跑向百里殿的门主,她从殿前摔倒,整个人贴在冰冷的地毯上,她伸出胳膊,用手死死地向前伸去,可连金少青的衣角都抓不住,只有一遍遍的哀求着,可没有人听清楚她嘴中所说的话,只有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艰难的发出,刺耳的就像是风沙钻过枯骨。
泪水划过脸庞,划过嘴角,粘着头发,带着鲜艳的血迹。
沈耀看见这一幕,他冲过去,扶起自己的母亲,可沈夫人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沈耀腰间的刀,她温柔的看了沈耀最后一眼,拔出沈耀腰间的刀,自刎了。
“不要——”沈耀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握拳便想冲上去要了金少青的命,身旁的侍卫用长枪将他架住,可他只有一条心,只想杀了这百里殿的门主,胳膊被死死钳住,任他怎么样挣扎。
他不知,百里殿门主因为得不到沈家军的兵符,便会如此阴毒。先是让奸细给他下毒,由于他长期食用,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一身武功被废了,现如今,又让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他以及无法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金少青会让部下放了自己
沈耀被狠狠摔在地上,他慢慢爬起来,轻柔地为沈夫人整理好仪容,抱起沈夫人道:“娘,我带你回家。”
金少青嗜杀,他拿不到这沈家的兵权,沈家又不配合他,自然就要毁了他,毁掉沈家的一切。
沈耀抱着自己的母亲,就远远看见城门紧闭,他哭得浑身颤抖,喊着:“开城门!”
“开城门啊!”
侍卫却在这时紧紧守住城门,无论如何都不让沈耀进去,他抱着母亲跪在城门前,缓缓放下母亲。他隔着城门吼道:“为什么拦白倾颜,为什么不开城门,你们不是沈家的忠士吗?开城门啊!”
沈耀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拦着自己,只是听到城门的另一头的嘶吼,尖叫,他的心陡然悬起,全身都跟着战栗。
直到他亲眼看见四周飘起的狼烟,以及从城门上一跃而下的父亲,沈耀看到父亲一身盔甲被撞碎,一缕白色鬓发被血浸湿,就那样直愣愣躺在地上。
沈耀疯了一样,疯狂喘息,他放下母亲,冲过来,撕力竭地地哭喊着,他不知所措地去握这沈将军的手,哭着喊着,可是无人应答。
仅仅片刻,他便失去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后的杂乱散去,耳边逐渐安静下来,这时侍卫才缓缓推开城门,等到沈耀回家。沈府大门后一片狼藉,只剩尸体堆成的山。
沈家世代镇守的城终究是被攻破了,最终百里殿如愿拿到号令沈家军的兵权,此次一战,沈家军损伤惨重,就算金少青拿到了兵权,也不过是空头令牌,沈家军只守沈家一脉,就算被抓到百里殿又怎能苟活,全部在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本来就是圈套,赫赫有名的仙门同百殿合作,不费吹灰之力能够除掉自己的心头大患,是一件多么可喜可贺的事。
长年侵染在权利的染缸中,每个人,都带上面具,肆意为非作歹……
沈家的人死光了。随后起了大火,却不知道是何时烧过来的。
是啊,当初显赫一时的沈家终究是没了,只待一把火一烧一下,便了无痕迹。
夕阳很美,只是尸体堆成了山。公子身负家国重任,那时沈耀早早就同白倾颜划清界限本就是不想把白倾颜卷入危险之中,不想让白倾颜陷入权利的纷争,沈耀一早便权衡好了离别与性命之间的孰轻孰重,
沈夫人和沈将军死了,沈府人去楼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次日,沈府全家便被仙门判以修习魔道之罪,死有余辜。
后来沈耀不见了,人们都说他是死了,否则,他又能苟延残喘的在哪里活下去呢?
时光随水流散,白倾颜却不知沈家这些年来所受的痛苦与折磨,百里殿门主更替,金少青为了掌握沈将军手中的兵权,表面于沈家交好,实则阳奉阴违,害死了沈耀的师父,又处处为难沈家,搭进去沈父沈母,两条性命,依旧还不罢休。
等白倾颜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再问沈家已成过往,再过多少年,听人们说起这些时,白倾颜的脑袋依旧沉沉的,像从未听见一般没了神志,浑身提不上一点力气,白倾颜本就执着于此,旧事重提,又怎能将情义悉数封于其中。
曾经照顾白倾颜的婆婆活了下来,她被沈将军逐出家门,后来才知道是沈将军让她躲过一劫,她是沈家唯一活下来的人,可现在她疯傻一般,在街头要饭,当时场面太过血腥,她本来年纪就大,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心理压力。
白倾颜再看着那片流过血的土地,像魔抓一样狠狠掐在白倾颜的喉咙间,欲罢不能,无能无力。
当年的情景逐一呈现,白倾颜心底刻意尘封的记忆也随之一一浮现。白倾颜站在院子里,仿佛又看到,花满香溢的沈家,那时沈耀站在白倾颜面前,白倾颜看他舞剑。
白倾颜当初不明白到底为何,仙门为何要要了沈氏一族的全族性命?可白倾颜知道,灭族之仇,那便一定要报。
当时的白倾颜已经在追云谷立足,白倾颜不问纷繁杂乱之时,可是不代表白倾颜的亲人全部死在他人的剑下,白倾颜就要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