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权倾尘手中的玄铁剑道:“太子让你来杀我?”
叛乱的目的未成,却落下这个结局,权倾尘本以为一向眦睚必报的丽妃定会奔溃疯狂。可她被软禁之后,依然着装得体,妆容精致,端坐于座,一脸的平静宁和。权倾尘还从未见过哪个人在面对将至的死亡时,还能做到如此的镇定自若,便道:“娘娘倒是沉着冷静。”
丽妃笑道:“大起大落之后终归于平静不是吗?”
权倾尘闻言愣了一瞬,她经历过了大落却还未经历过大起,她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平静会在哪一天到来。
丽妃又道:“你若要为太子复仇就快点吧,不然等到御赐的鸠酒到来时,你就没有机会了。”
权倾尘道:“我来,不是为了要杀您的。”
丽妃笑道:“哦?那是为何?”
权倾尘道:“我只是想让娘娘在死之前,能够明白一些事。”
丽妃道:“什么事?”
权倾尘道:“对于大皇子的死,其实您一直恨错了人。”
闻言,丽妃的心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什么意思?”
权倾尘走近她道:“因为大皇子根本就不是萧淑妃所害死的,而您却一直记恨着萧淑妃和她的儿子,这不是恨错了人吗?”
丽妃冷笑道:“当年可是铁证如山,连陛下都知道是萧淑妃害死了涵儿,不然他又怎么会舍得赐死自己百般宠爱的妃子。”
权倾尘道:“当年的铁证不就是因为萧淑妃在为大皇子所缝制的香枕内放入了紫金银,而紫金银又只有陛下和萧淑妃认识。所以你们都以为后来大皇子酒杯上的不明液体,也是萧淑妃所为。”
丽妃喝道:“自然就是她所为,她将不透明液体涂抹于自己儿子的酒杯上,再让自己的儿子与我的涵儿碰杯,不透明液体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沾染在了涵儿的酒杯上,再与涵儿吸入肺腑的紫金银合二为一,便成了一种名为‘要血’的剧毒,立刻就要了涵儿的命。涵儿甚至连最后的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只有大片大片的血从他的口里,鼻间,耳朵里还有眼睛里涌了出来……”
只要一想起儿子临死前的惨状,丽妃的心就痛得像是被人用手撕碎了一样,双眼也变得血红,对权倾尘咆哮道:“你知道当一个母亲,看着她唯一的爱子那般恐怖又痛苦的样子,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权倾尘先沉默了一瞬,让丽妃激动的情绪缓了缓后方道:“我知道大皇子是死得很惨,可正因为如此,您更应该知道真正害死他的人是谁。在宫中相伴数载,您也应该很清楚萧淑妃的为人跟品性,温婉端庄的萧淑妃又怎么会做得出如此恶毒的事来。”
丽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若说后宫之中有温婉端庄之人,那就只有元皇后。”
权倾尘冷笑道:“元皇后?丽妃娘娘如果您知道了一些事情,你就不会再说元皇后温婉端庄了。”
丽妃厉声道:“放肆,元皇后又岂能是你所能污蔑的?”
权倾尘道:“污蔑?丽妃娘娘,您认为淑妃娘娘聪明睿智吗?”
丽妃冷冷道:“她自然是聪明,自然是睿智,不然又怎么会哄骗得住陛下,保持着这么多年来盛宠不衰。”
权倾尘道:“那这么聪明睿智的萧淑妃,又怎么会让皇帝知道了她与权元帅之间的那一段旧情。”
虽然外界对于权南山和萧淑妃的旧情传得沸沸扬扬,但丽妃并不知道皇帝当时早已知晓。权倾尘也只是从自萧淑妃死后,皇帝骤然改变对权家的态度所推测的。
丽妃道:“你的意思是皇帝当时就已经知道了萧淑妃和权南山彼此相爱的事?”
权倾尘道:“没错,我想陛下当时赐死萧淑妃,一定是有很多方面的原因所致。有大皇子的死和贺家还有天下人心的威胁,而更为重要的是容不下沙子的帝王自然再也无法忍受深爱着的女人心里装着其他的人。”
丽妃道:“那按你的意思,是元皇后背叛出卖了萧淑妃?将她与权南山的旧情抖给了陛下。”
权倾尘道:“没错,元皇后和张嬷嬷是萧淑妃身边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萧淑妃很多隐秘的事,她们两个都知道。”这是萧淑妃曾经对权倾尘所说的。“所以能将萧淑妃置于死地的,也只有她们。”
丽妃道:“就算按你所说元皇后背叛出卖了萧淑妃,但这与害死涵儿的不是萧淑妃又有何关系?”
权倾尘道:“萧淑妃既然被人出卖了,那么出卖她之人定然要将害死大皇子的罪名按给她了。”
丽妃道:“如果真正害死涵儿的不是萧淑妃,那是元皇后?”
权倾尘道:“元皇后也只是参与者,并不是主谋者。”
丽妃道:“那真正害死涵儿的究竟是谁?”
权倾尘道:“娘娘只要想想,自从萧淑妃和权家倒台之后,最得势的是谁,自然就知道了。”
丽妃道:“贤王和严贵妃?”
权倾尘道:“还有背后为其出谋划策的高培盛和朱启渊。”
丽妃喃喃道:“高公公和朱相?”
权倾尘道:“没错,大皇子枕内的紫金银的确是萧淑妃缝制在里面的。但紫金银并无任何的毒性,可以作为香料放在枕中有助于人的睡眠。可能作为母亲的你也并没有发现自从大皇子做了太子之后,就失去了许多的快乐。您和陛下对于他的期许都很高,在其他的皇子可以拥有很多的朋友,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时,他却要默默的一个人背负着很多东西。太子殿下当时与大皇子的关系最为要好,因而大皇子的这些烦恼萧淑妃也都知道。所以萧淑妃为他缝制那个香枕,也只是为了让他夜里睡得安稳些。”这些,权倾尘跟在萧淑妃身边的时候,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元皇后应该是看过了萧淑妃所记载的药方,知道了紫金银可以制作‘要血’的剧毒,所以才会与高培盛联合……”
丽妃打断她道:“你怎么知道是高公公与元皇后联合的呢?”
权倾尘道:“因为昨夜我潜入高培盛的府邸,发现了他将萧淑妃的师叔也就是白鹤神医的师弟白鸽囚禁在府里。这世上知道制作‘要血’之毒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大皇子杯沿上的不透明液体就是白鸽所制作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大哥贺立大将军这一次的叛变,也有贤王和高培盛他们的相助吧?与其说是相助,还不如说是把你们整个贺家往火坑里推。而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着急除掉你们贺家,不就是做贼心虚怕有一天被你们发现真相吗?”
丽妃的脸瞬间铁青,但她还是竭力的保持镇定:“你说的仅是一面之词,我又凭什么会相信你。”
权倾尘道:“娘娘,难道您认为卑职很闲吗?闲到要跟一个将死之人浪费口舌和时间吗?”
听她出言不逊,丽妃气道:“你……”随即又发现她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又平和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将死之人,又何苦巴巴的跟我说这么多?”
权倾尘道:“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冤屈了淑妃娘娘。”
丽妃疑道:“她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何要对她这般好?”
权倾尘望着墙上的美人壁画,想起了萧淑妃,笑道:“对我来说,萧淑妃既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朋友。”
对于权倾尘的身份,丽妃不愿再深探,只道:“陌侍卫,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如果你肯帮我做这件事,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些秘密。”
权倾尘好奇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