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支持太子的一些官员暗暗倾向中立甚至到了对立面,百官逐渐分立成三个派别,除了中立的人,其余两派常常吵得面红耳赤,令嘉顺帝烦不胜烦。
嘉顺帝随了其父永和帝,好女色。然嘉顺帝却不是色令智昏之人,甚至是位不可多得的明君,登基数十载,大邕朝愈加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或许是昔年继位时的惊险,嘉顺帝刚一继位便将嫡长子立为太子,悉心教导,对其余儿子照样遣了好的先生教养,但丝毫不给他们继承储位的希望。
如此,尽管嘉顺帝膝下子女众多,但太子之位已然坚固,旁人不得撼动半分,至今没闹出什么皇家丑闻来。
太子骤然病重,诸位皇子压抑已久的野心便再也隐匿不住。身为皇室之人,那无上的至尊之位触手可及,几乎没有谁抵得住帝位的诱惑。
嘉顺帝年过半百,膝下皇子便足足有十九位,除去早殇与还未经事的皇子,有资格竞争储位的也有八人,其中,又有四位皇子母亲身份低微,母族不显,自然不敢有妄想,余下的便是燕王唐清,越王唐恪,卫王唐燚,齐王唐尚。
燕王唐清之母是赵贤妃,外祖是开国郡公,二皇子早夭,他便成了太子之下的长兄,虽说大邕朝依律有嫡立嫡,无嫡子立嫡孙,无嫡孙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他处于最末流,但皇室其实最不讲究律法,因此燕王的拥护者极多。
越王唐恪母族只是中上,算不上顶流,然其母刘贵妃深受嘉顺帝宠爱,支持越王当太子的也是很多,几乎和燕王势均力敌。
卫王唐燚,在太子病重后其他兄弟成天拉着属官议事,他却表明了态度,诚心礼佛,是坚定的保太子一派。
齐王的身份无疑是诸皇子中顶尊贵的,但他不愿与亲兄弟争帝位,其实是支持太子的众人中最核心的一位。
因此,实际想争夺太子储位的便只有唐清、唐恪两人。
如此一来,朝堂上又按几位皇子的阵营分成了四拨,中立的官员人数最多,但两极分化极其严重,要么是手握重权资历颇深只效忠于嘉顺帝的老臣,要么就是品阶不高的官员。前者除了嘉顺帝无人敢逼迫他们拥护哪位皇子,后者则是连站位的资格都没有。
中立之外的官员之中,支持太子的自然要比其他两位皇子多上许多,但随着太子病症未有好转,太子阵营的官员趋于中立,燕王越王又隐隐有做大的态势,整个朝堂逐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储位之争,昔日兵变之景象似乎又要重演。
这年仲夏,平静了三十多年的大邕皇室如沉石入湖,击起层层骇浪。
嘉顺帝冷冷看着朝堂上百官绕着太子病重之事争论,他一拍龙椅扶岸,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散朝。”他懒得听百官争闹,于是拂袖而去,众人想说什么却无人敢吱声。
刚走到后殿,却没料到太子正在那恭恭敬敬等着他,太子的皮肤因长期以来的呕血之症变得惨白。
“父皇。”他垂首行揖礼。
“你怎么来了?”嘉顺帝看着寄予厚望的儿子病重,也很是不忍,可他是帝王,情绪只能隐于心间。
“儿子想与父皇谈谈。”
嘉顺帝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准允了。
那日,没人知道嘉顺帝和太子谈了什么,只是两人谈完后,嘉顺帝又召了齐王进宫。
正在燕王和越王焦急得无可奈何的时候,嘉顺帝又连着几天频繁接见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
大臣们暗自猜想,这次储位之争应是快要落下帷幕了。
果不其然,数日后,嘉顺帝下了诏书,废除大皇子太子之位,改封楚王,食邑万户,实封五千户。次日,封楚王妃胞兄为魏国公,袭三世。
天下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