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越王一边暗想他们的机会来了,一边又嫉恨嘉顺帝对前太子的偏爱。他们封王之时,虽有食邑,却无实封,只表明了他们贵重的亲王身份,但其实这里头并无经济利益可言。
太子虽被废了,却实封了五千户,大邕朝自开国以来,还未有人有过如此殊荣,且楚王妃的胞兄还得了一个袭三世的魏国公,只要魏国公的子孙不至于太庸懦无能,等到三世之后开始降爵的时候,他们已然稳稳立住了脚跟,没了魏国公的爵位,也不妨事了。
燕王越王在不停拉拢自己的势力,为着日后重立太子做足准备。
前太子被废后,前朝大臣愈发活跃,三请嘉顺帝新立太子。
嘉顺帝任凭他们闹,每次只说立太子之事不急,等到官员们请求了多次后,他才勉为其难说,朕定当镇重思虑。
百官高兴了,嘉顺帝也高兴了。
下了朝后,齐王便去东宫看望楚王,此时楚王府还未修缮好,嘉顺帝下令楚王府修建完善之前,楚王仍居东宫。
“皇弟来了,王爷在里面自个儿下棋呢。”楚王妃笑得很松快,齐王能从她的言语间感受出她的欢欣来。
“皇嫂怎么不和皇兄一起?”平日里,但凡楚王闲暇了,两人几乎都处在一块的。
“我方才与他下了好些时候,他总让着我,忒没意思。”楚王妃撇了撇嘴,可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我瞧着杏仁还有些,他又一惯嘴刁得紧,这不,我便等他自个儿琢磨着下棋,我去做些杏仁酥来,正好皇弟你来了,你陪他下一下,过会子也吃些杏仁酥。”
“有劳皇嫂了。”齐王拱手行揖礼。
进了内殿,便见楚王着了一件极风雅的墨竹花纹滚边锦袍,上好的冰蓝色丝绸,映着他脸色都红润了几分,羊脂玉发簪攒住了缕缕青丝,楚王歪歪斜斜靠在软榻上,嘴角噙着笑意目不转睛盯着棋盘,活脱脱一个贵公子的模样,哪还有数月前气势逼人的皇太子的姿态。
见状,唐尚倒是心下宽松了几分。
其实这才是楚王唐籍的本样,只是做了太子总要拘着自己,不致落人话柄。
“皇兄盯了棋盘许久了,可是看出什么名堂了?”唐尚阔步向前,径直坐在他对面的垫了软绸的雕花凳上。
楚王稍稍做正了身子,但还是有些歪斜,他觉着姿势舒服了,便懒得再动了。
“能看出什么名堂,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他不知想到什么,又笑道,“本想着叫你皇嫂一起下,可总怕她输了哭鼻子便让着她,谁知她还恼了,不与我下了,女子真真难哄极了。”
齐王知这两人伉俪情深,便也见怪不怪了,“皇嫂去做杏仁酥去了,怕饿着嘴刁的皇兄您,不知究竟是谁哄着谁了。”
见自己的亲弟弟打趣自己,楚王老脸也搁不住了,轻咳两声争辩道,“谁让她好好的王妃不当,偏要下厨房去,如今我嘴刁了些,还不是她给弄出来的,自然得她负责。”
面对如此厚脸皮的皇兄,齐王也不能说什么了,只是与他一同琢磨棋盘上的棋子。
良久后,楚王正了正身形,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十三岁的胞弟,想到他将来要面对什么,笑意也削减了些。
“九弟,日后便要你代为兄替父皇分忧了。”
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齐王亦知道他的忧虑,“我知晓,皇兄养好身子要紧,不必为弟弟烦忧。”
楚王如何不忧,那个位置,看着荣光,可私底下的辛劳有谁知晓。
可他与九弟,母后,还有姚家,沈家,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他们不能坐上皇位,凭着他们嫡子的身份,新皇登基后,他们是没有活路的。
昔年父皇登基时的凶险他亦是知晓的,帝位之争何其残酷,可他们没有选择。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父皇早早便能下定决心立下储位,不致将来兄弟相残。
楚王正色道,“若有何不解的,尽可去问父皇,亦可来寻我,皇兄在一日,便做你一日的后盾。”
齐王抬头,隐了隐心间思绪,道:“好。”
两人正说话间,楚王妃已然做好了酥饼回来了。
“你们快尝尝。”她端来两碟子杏仁酥,侍女们也端了些旁的糕点、果露来,吃着也不腻些。
兄弟二人净了手,便一人捏了一块细细品尝。
齐王由衷赞道,“皇嫂好手艺,皇兄果真好福气。”
楚王不置可否,那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楚王妃笑道,“皇弟已然十七了,等娶了王妃进门,便也有人照顾着你了。”
“那日后母后为弟弟选妃时,劳烦皇嫂帮弟弟选个好的。”
楚王妃笑问,“只是皇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也得好好说明白,否则,到时为你选了个不称心的王妃可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楚王却不乐意了,“管他做甚,都十七了,母后早就想着为他安排选妃,他却一直都不肯,到时你瞧着替他挑一个出来,他还敢说你什么不成。”
楚王护妻得紧,亲兄弟齐王也只得暗自心伤。
她暗暗睨了楚王一眼,转头又是温温柔柔端庄得体的楚王妃,“皇弟不必在意他说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尽可说来,母后和我定会好好为你挑个顶好的。”
这可是母后交给她的重任,她可得好好打听清楚了。
齐王眼睛珠转了转,沉思了片刻,最终缓缓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