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奴婢是眼瞧着您长大的,”楠若面色轻缓,神情坚定,“若您要对付那些个腌臜的人与事儿,奴婢自然竭尽全力为您做到,可姑娘若要再以身犯险,那老奴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拦着。”
萧凝挽此时已然不知如何出声,只眼瞧着镜子里的楠若姑姑。
楠若已不似她幼年时那般面容姣好,岁月在她额角鬓间沉淀,生出丝丝皱纹,缕缕白发。
却也不似前世她临终时那样,两眼青黑,皮肤松散黯淡,眸子里尽是绝望。
如今的楠若姑姑,还有着一股子精神劲,虽年老却并不呈现老态。
萧凝挽最终敛了眉梢,数息后,她起身,屈膝给楠若行了福礼,楠若见状大惊,忙跪倒在地,“姑娘万不可对奴婢行礼。”
萧凝挽扶她起身,“姑姑点醒了我。”
楠若有些惊诧,抬头看她。
“是我太过急功近利,任性妄为了,”她眼角泪花闪动,一滴泪珠掉了下来,“姑姑,是我错了。”
楠若看着心疼怀了,忙去了帕子给她擦拭眼角,自个儿却也悲伤得难以自抑,主仆双双落泪。
“幸好你们都还在。”萧凝挽抱住楠若只管哭。
若没有楠若的提醒,她只怕会被前生的阴影笼罩,再次做些骇人的事来。
楠若还像她儿时哭泣一般安慰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咱们都在呢,姑娘别怕。”
槿禾与莲禾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面面相觑,有些伤感与欣喜夹杂着。
“良娣总归是听姑姑的话。”莲禾松了一口气。
槿禾笑了笑,“良娣想得通了,日后便是过好日子了,旁人再如何坏心眼子,咱们也不怕。”
“是呢是呢,”莲禾小脸高兴得满是笑颜,“良娣是天底下最最聪明之人。”
“你们主子醒了?你二人高兴成这样?”
太子低沉的嗓音传来,槿禾莲禾齐齐一惊,忙跪倒在地,“良娣醒了,姑姑正在里头给良娣梳妆。”
太子下了早朝,便急忙赶来蒹葭宫,路上见了来禀报的侍女,已然知晓萧凝挽醒的消息。
他微笑着点点头,“你们起身罢。”
里头萧凝挽与楠若也听了太子来了,忙往脸上扑了些脂粉,掩盖哭痕,收拾妥当了这才出来。
正要行礼,太子上前扶住了她。
“身子可好些了?”
“已然大好了,都是妾的错,令太子殿下忧心了。”萧凝挽随着太子坐下了。
“醒了就好。”太子见她有了精神,便也放下心来,“可用了吃食?”
“方才才醒,还未用。”萧凝挽说话间,槿禾已然指挥着侍女们端了清胃的吃食上来,摆在她跟前的皆是一些粥类小食,很是适合她食用,而在太子跟前的则是一些太子爱用的膳食。
太子见状很是赞赏,“你的侍女们行事妥帖,本宫之前还想着你来了东宫,为你寻几个好的贴身侍女。”
“楠若姑姑是打小便照顾妾的,槿禾稳当,莲禾学东西也快,殿下之前赐的年绣也很是通晓规矩。”
三品良娣因自有宫室,案例可有一位掌殿大姑姑,一位管事姑姑,两位一等侍女,四位二等侍女,三等侍女与粗使侍女更有许多。
蒹葭宫按资排辈,楠若乃是掌殿大姑姑,掌管蒹葭宫上下一尽事宜,年绣则为管事姑姑,掌蒹葭宫与东宫各司之事,教养底下一帮子侍女的规矩,算是楠若的助手,一个掌内一个掌外很是得宜。
槿禾与莲禾则占了一等侍女的位子,一个掌萧凝挽的衣裳首饰一尽贴身之物,一个掌蒹葭宫库房以及侍女月俸发放,乃是萧凝挽身边的极得力之人。
二等侍女可入内室,端送萧凝挽所需净面之物,也算贴身侍女,三等侍女可入正殿,做些奉茶摆膳的茶事。
粗使侍女与小黄门一同负责蒹葭宫上下的花草管理,宫室清扫。
蒹葭宫仅次于灼华宫,上下侍女黄门也有好些人数,但都尽职尽责,很懂规矩,在楠若年绣等人的治理下,口风也严谨,比起其他宫室来,着实好很多。
“也是你御下严谨的缘故,”太子对蒹葭宫宫人很是满意,很是懂规矩,他来蒹葭宫多次,也没见哪个侍女儿黄门乱了阵脚,皆是安安分分行了礼,便做自己的差事,一眼不多看。
太子想了想,“你宫里侍女都还好,只是没个得力的内侍。”
萧凝挽瞧了眼门外规规矩矩站着的小黄门,柔声道:“他们尚且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