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见她裙边的雪也抖得差不多了,这才抽手去拨弄自个儿裙子上的雪。
含香阁多种寒梅,如今整个东宫也止含香阁的梅花开了。
“承徽格外喜欢梅花,从前在王府便爱去卧雪寻梅。”李承徽对梅花格外钟爱,碧玉由此一说。
她浅浅一笑,并不作答,只往前细看那梅花的模样,像是要随往事一同刻在心间似的。
“姐姐,姐姐,王大婶说冬天有梅花开,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稚气未脱的小人儿抱着她的腿弯,奶声奶气很惹人爱。
六岁的她摸摸弟弟的小脑瓜子,言语温柔宠溺,“咱们村里没有梅花,以后你长大了,姐姐带你去看梅花好不好?”
“好啊好啊,姐姐最好了,最疼关关了,以后关关长大了,要带姐姐去吃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小人儿攥紧拳头,语气坚定。
“你知道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呀,就要带姐姐去吃呢。”她眉眼弯弯。
“知道呀,姐姐最爱吃的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四岁的小孩子不懂得人情世故,却知晓要给姐姐最喜欢的东西。
李承徽敛了眉眼,嘴角含笑,眼框里却有晶莹的泪珠。
“承徽怎么哭了?”碧玉忙取了方帕,想为她擦擦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自个儿抓起方帕捂住眼睛,“这风雪好大,迷了眼睛。”
碧玉晓得她难受,只道:“正是呢,承徽咱们回吧。”
李承徽取下帕子,眼眶通红,“回吧。”
十一月的冬夜很冷,窗扉轻启,便有猛烈的强风灌进来,叫人瞬间清醒。
“哪来的风啊?韵儿你关好门窗了吗?冻着承徽可如何是好!”碧玉轻声斥责,轻手轻脚走进内室。
李承徽正坐在窗边,冷风正是从她身边的窗格里透进来的。
“冬夜寒冷,承徽若着凉了可如何是好?”碧玉匆匆上前将窗扉紧紧闭上,便又吩咐韵儿,“韵儿,去煮些姜汤来。”
“我睡不着,冷风可叫人神智清醒,是我自个儿开的窗户,倒叫韵儿背了锅。”她浅笑着,可碧玉瞧着她苦涩得紧。
“承徽若睡不着,大可叫奴婢来陪您说会子话,下次可别再开窗了,您刚起便吹冷风,身子可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碧玉忧心忡忡。
“知晓了,耳朵都要被你念叨得起茧子了。”
李承徽笑意盈盈。
碧玉无奈叹了口气,“您还怪奴婢唠叨呢,若承徽听了奴婢的话,奴婢也不至常来烦扰您。”
这便是作为一个比主子年纪大的侍女的坏处。
可真是叫碧玉为难。
一刻钟过后,韵儿端了一盅姜汤进了内室。
“承徽赶紧驱驱寒。”
“辛苦你们了,半夜还要折腾。”她真挚道。
韵儿碧玉相视一笑,“这哪里算折腾,服侍好您便是奴婢们的分内之事,再说了,承徽素日里待咱们好,您健健康康便是咱们最大的期望。”
李承徽笑了笑,“这姜汤太多了,我也喝不完,你们守夜幸苦,也喝些。”
“这怎么能成……”韵儿还未说完,碧玉轻轻拍了拍她,给了递了递眼色,而后取了一个中盏,两个小盏来,确保中盏里头的够了,这才各自倒了些在小盏里。
李承徽见状展露笑颜,端起中盏饮用里头的姜汤。
韵儿则受宠若惊地随着碧玉一起喝尽了小盏里的姜汤。
次日一早,萧凝挽便不顾严寒,披了蓬衣到了灼华宫。
“萧良娣,太子妃还在梳洗,您先喝些茶。”雯绶皮笑肉不笑说了话,又招呼内殿的侍女,“正殿里头的银碳都该换了,那几个铜炉都给撤下去换了碳来。”
那几个铜炉是离着萧凝挽最近的几个,莲禾瞧着里面炭火燃得旺,并不像没碳了,太子妃明摆着要给萧凝挽脸子瞧,莲禾如何能忍,刚准备开口,萧凝挽看着她,摇了摇头。莲禾只好憋着气看侍女们撤走了铜炉。
“萧良娣安坐。”雯绶转身进了内殿。
没过一会子,正殿便冷了下来,仅剩的几个铜炉隔得远远的,那热气并不能传到两人的跟前,撤下去换碳火的铜炉也迟迟未送回正殿。
好在萧凝挽早起穿得厚,手里还抱了暖炉子,只是略觉凉意,莲禾可就惨了,手冻得直发抖,小脸也是惨白惨白的。
萧凝挽将暖炉子塞进她怀里,“帮我抱着,累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