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语气淡漠,“我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病根儿,从前也曾寻医问药,可他们把握皆是四成不到,不知白大人七成把握从何而来?”
白善右俯首道:“不瞒良娣,良娣这病症若再往前推十几年,确实是无把握的,但臣的师傅十年前曾接触过此类症状,并且疗理妥当,此后也陆续治疗过好几位贵人,均有极大的成效,臣才疏学浅,恰好承了师傅这一支上的医术,才斗胆请为良娣治疗。”
萧凝挽眼神微缩,“不知白大人师从何人?”
“家师宋乾。”百善右说这话时不曾炫耀,语气平和。
但,宋医令宋乾的名声何其响亮!
萧凝挽等人皆是一惊,既然百善右的师傅是宫中的宋医令,为何从来没听人提及,就连楠若去打听百善右只是,也是没人知晓他的底细。
“可是宫中首席医令宋乾宋大人?”萧凝挽还是没忍住询问了一句。
“正是,”许是为了应证几人的猜想,百善右继续道:“家师不喜弟子们用他的名声糟践医术,故而臣不曾说过此事,东宫之中唯有太子殿下知晓罢了,如今告知良娣,是希望良娣能放心由臣为良娣诊治,以家师邀名,实非臣所愿。”
萧凝挽眉心微挑,只有太子殿下知道,如今却多了她这么个“失宠”良娣,百善右全不似他变现出来那般毫无野心,甚至,野心极大……
她端了小案上的热茶,微饮了一口,缓缓道:“我可以让你诊治,只是,你的医术是否但得起本良娣对你的信任?”
百善右展露喜色,“良娣相信臣,臣必定为良娣尽心竭力,为良娣分忧解难。”
她浅浅一笑,但捏着杯盏的指尖微微泛白,只有她自个儿知晓内心的不平静,“那白大人可想好治疗的法子了?当真能根治?”
她失望已久,已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若有可能,她愿意试上一试,谁也不愿一直被疼痛所扰,尤其是她这般已受了太多病痛折磨过的人。
“良娣的症状与当年师傅所遇并无大不同,但人有百态,不可仅一方而治全人,良娣身子纤弱,臣会为良娣预备更为温养的药方,只是若要根治,所需时日也要长久些。”百善右提起病症侃侃而谈。
“多久可见效?多久根治?”她问道。
“良娣如今疼痛之症愈显,臣现今会着力于此,不出两月便可有成效,半载后便可叫良娣不再受痛,但若根除,需得继续用药,温养一载。”
“如此说来,只需一载余便可?”楠若终于忍不住发问,她许久没那么急性子过了。
百善右不改言辞,仍旧道:“确是如此。”
楠若不禁惊喜万分,看向萧凝挽。
她对楠若姑姑莞尔一笑,示意她安心。
转眼,看向百善右,笑道:“既如此,便有劳白大人了。”
“不敢不敢,臣明日会将方子送到良娣手中,开始为良娣用药。”他躬身道。
“好,”萧凝挽看向一旁,“槿禾,你送一送白大人。”
槿禾福了身,“白大人请。”
百善右朝萧凝挽略一躬身,走出了蒹葭宫。
“白大人的师傅竟是宋医令。”莲禾终于惊呼出声。
宋医令可谓是医药方面的大儒了,莲禾早早便听了他的大名了,只是宋医令常年在宫禁中为皇室治疗,寻常人只知其人,却从未见过。
楠若也是喜上眉梢,宋医令此前可是为姚皇后刘贵妃等人瞧过病的,赵贤妃打小的寒症便是宋医令给诊治的,如今赵贤妃寒症消了,膝下子嗣也有好几个,可谓羡煞旁人。
但医令向来只为一品后妃诊治,碍于萧凝挽品级不够,也请不来宋医令。
如今好了,百善右好歹是宋医令的徒弟,年纪轻轻能做到药藏郎,这医术定也是不容小觑的。
“良娣如今可要好好听诊吃着方子,可万不能怕苦不吃药了。”楠若看着她,那眼神,直把萧凝挽看得偏过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知晓了姑姑。”她颇有些讪讪。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大概是上次她落水后那次开始,楠若就发现她极厌恶吃药,要不是楠若亲眼盯着,她恐怕又悄悄吃一半倒一半。
楠若还纳闷儿呢,从前姑娘可是从不使性子不吃药的,如今是越长大,越发像小孩子了。
百善右出了蒹葭宫正殿便是一脸的喜意。
在殿外候着的侍医背着沉重的膏药匣子上前,欢喜道:“良娣愿让师傅诊治了吗?”
百善右没说话,只是那欣喜的神色是掩不住的。
侍医跟在百善右后侧,也是激动不已,良娣可是太子殿下最看重的人了,只要良娣的病症叫师傅给诊治好了,师傅的仕途定会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