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热情祝贺的围观群众,柯镇接过小猫头鹰直奔最近的灵香殿,在一众小姐姐的嬉笑中借了一枚铜镜,寻了个僻静的山头翻出一把飞刀在石头上快速打磨。
也不知这方兴安的雷法为何如此古怪,被电过之后柯镇这一头长发便一直不肯服软,非要直挺挺的立起来,比谢逊还夸张,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干脆,借个镜子自己理出个前世硬汉专属的寸头,配合起雄壮的身材,妥妥一绝世猛男。
炼体之人手稳心定,片刻便理好了头发,正对着镜子摆姿势欣赏肌肉之时,忽然发现山崖边似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一身素白长衫却毫不在意的晃荡着腿坐在悬崖边,风一吹,有些瘦弱的身影便随之晃啊晃的,看起来危如悬卵。
“方师弟?”柯镇也不确定,更不敢靠近,这山崖比二十层楼都高,以他现在的功力若是掉下去,妥妥的变成柯镇酱。
“柯师兄,你……算了。”
方兴安一回头被柯镇的新形象弄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问,表情沉闷的捡了块石子丢下悬崖。
“嗯……还是别高空抛物吧,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的……你在这干什么。”
“我父母在我一岁的时候就死了,传功长老抚养我长大……”
我没想听你身世啊!柯镇非常想一走了之,但是听这家伙说遗言似的语气,莫非受自己打击太深想不开了?两次友好切磋而已,至于么,再说第一次你也没输我手上,小家伙你能不能飞出去报个信,我在这拖住他。柯镇脑海中一瞬间转过一堆想法,偏头期待的看着小猫头鹰,小家伙瞪着一双大眼睛萌萌的外头回看柯镇,完全没有默契。
方兴安也不理傻呵呵对视的一人一鸟,似乎也不是很需要听众,自顾自的说着:“从小便听大长老说你要好好修行将来给你爸妈报仇,可我连爸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努力修行,灵力,御物,轻身,甚至符法,阵法,丹法,什么都学什么都会,每一样都是同龄人最好的,可我门派大比输给一个只有飞针拿得出手的弱小丫头,刚刚还输给空有一身蛮力的你。”
什么叫空有一身蛮力,老子也是有技巧有智慧的,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不会说话,柯镇看在其输在自己手中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却也想不出应该怎么搭话。
好在方兴安也不需要人回答,他只是想说说而已。
“八岁那年我在碧玺涧救了一条小蛇,拿回去养了几天,传功长老知道后大发雷霆,说我这样分心还怎么为父母报仇,一剑便将小青斩为两段,我眼睁睁看着断成两节的小青痛苦万分的扭了好久才死透,长老还说这就是弱者的下场,若不努力修炼你也一样。”
哇,传功长老这么变态的,你不怕白素贞来报复你。柯镇有点可怜这孩子,前世许多人都有过家长不让养宠物的经历,但是当面砍死这么残酷的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所以你才这么喜欢小家伙,传功长老不让你养你可以来碧玺涧嘛,不用你养还随便你撸,基本上白天我一直都在。”
“可你们到现在都不愿靠近我。”
方兴安可怜巴巴的说着,蹙着眉看向一人一鸟的方向,眼神如同被抛弃的小兽,隐含泪光。
这死熊孩子,柯镇咬咬牙,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下小心翼翼的蹭向悬崖边,只是这身形越走越低,靠近方兴安两步时几乎已经是在蹲着前进,再往前恐怕只能坐在地上蹭过去了。
方兴安见此破涕而笑:“原来你真的这么怕高,我……”
话未说完,便被柯镇拎着脖领猛地甩向身后,动作之大使得另一侧肩膀上站着的小猫头鹰都被甩了下去,不满的叫了两声,又蒲扇着翅膀飞了回来狂叨柯镇露在衣服外的脖颈。
“卧槽原来你会飞。”
“咳咳,你干嘛!”
柯镇的力量哪是那么好受的,方兴安整个人都被抡的飞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直呛得涕泪横流。
“小小年纪受不得一点挫折,只不过输了两场比斗便要跳崖自杀,对得起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还传授你一身武艺的传功长老么,对得起不计成本培养你的门派么,对得起……”
“什么自杀,你才要自杀,你才被一把屎一把尿喂大,我只是坐在悬崖边感受风的力量,再说门内山下都有阵法,掉下去根本摔不死!”
柯镇的嘴都张成了O型,好像人家确实没有往下跳的意图,自己来之前人家稳稳当当坐在悬崖边,至于阵法这事柯镇还真从来都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怪柯镇,重度恐高患者在这种高处都有一种情不自禁要跳下去的感觉,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满脑子救人要紧。
真是浪费感情,柯镇翻了个白眼,抗着猫头鹰便要往回走,手头镜子还得给人家送回去呢,天色见晚总不能大半夜还去打扰人家。
“喂,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柯镇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谢谢师姐。”
“嘻嘻,你这宠物叫什么名字呀,看起来好可爱哦。”
“还没想好啊,鸽子,海德威,巴山鹫都不行,总不能叫秦毅吧。”
“你哈儿想爪子诶。”
拿了镜子的师姐捂着嘴嬉笑着离开,柯镇直想扇自己个嘴巴,这得是金丹级别的乌鸦嘴才能有这种言出法随级别的威力。
“正好过来帮忙,快点。”秦毅叉着腰,在柯镇路过时狠狠在他后脑扇了一巴掌。
柯镇磨磨蹭蹭的走到一块硕大的石碑旁,一用力,从几个师弟肩上将其接了过来。师弟们如释重负活动着被压麻的手脚,感激的看着柯镇。
猫头鹰被柯镇托举石碑的动作搞得怎么都没法在他肩上找到舒适的站位,又叨又挠抗议无果,没办法只得扇动翅膀飞到石碑上,爪子扣住“赐”字中的两划,睁一只眼眯一只眼准备休息。
这石碑乃是从一大块镇魔石上以人力一点一点凿下来的,寻常万物或多或少都有点灵气存在,这镇魔石却是真真正正的半点灵气都无,甚至靠近镇魔石之人的灵力都会被驱散,许多门派便将此石粉掺入精铁锻打成刑具,专用以束缚修行之人。
“又把这石碑抬出来干嘛,朝廷又来人啦。”便是柯镇抗着这么大块石头也有些吃力,这皇帝钦赐的石碑平日里也就放在后殿吃灰,通常只有朝廷来人的时候才摆到前殿,以表示对朝廷的尊重。
“好像是咱们俩那事,应该是有调查结果了,明日巳时去正殿接客。”
“您这用词真是绝了,我是不应该梳洗打扮一番。”
“大可不必,你话都不用说,一切听大长老的安排。”
“越听越觉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