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姝探望了宋璃就回绛雪轩去了,上次分来的两个小宫女采儿星儿虽年岁都小,也都是勤快利落的性子,此刻都在宫内打扫着。
那太监小盛子,从白清姝正对着的方向走过,端着盆水,跪下行了礼,刚起身便一头撞到了首领太监刘进忠。
小盛子似是走了神,这才抬起头看见是他,慌忙将水放到一旁跪了下去。
刘进忠可是个不允忍让的,平日里仗着首领太监的身份没少欺负压榨这些太监宫女。
此时也是碍着白清姝在这儿,才收敛了些:“瞧你这莽撞的性子,这幸亏撞的是我,万一哪天撞到了主子,岂不酿成了大罪过。”
小盛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主子,奴才莽撞。奴才知道错了,日后定好好办差。”
刘进忠拿手指着骂道:“你既然如此莽撞,何不请了旨将你送出宫去。”
“求主子给奴才一条生路,奴才不能出宫去呀,奴才的家人都靠奴才接济,奴才若是出了宫就活不成了。”
白清姝见这小盛子素日不像莽撞的人,想来也是有原由。
又想着上回御花园遇了皇上这事儿小盛子也是颇为忠心,从未曾透露过半分,就想救下这小盛子。
“刘公公且退下,小盛子跟我进殿来,我自有处置。”
刘进忠一愣,弯下了腰道是,白清姝随即就带着小盛子进殿内去了。
刘进忠弯着腰等到他们都进了殿,才抬起头来,眼神已经带了些愤懑。
殿内,小盛子刚入内就又跪下了,好好的七尺男儿已流下了泪。
白清姝脱了外衣,才走到软榻处坐好问他:“宫外家人可是有难处。”
小盛子本以为主子是叫自己来亲自惩处的,此时见主子问起了家人,是有些惊讶,可也回了话。
原是小盛子的亲娘走了,留下他和妹妹两人跟着亲父,那年家中几亩地又遭了蝗灾,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不得已将他送到了宫里做了太监。
前些年亲父娶了个继母,那继母带了个小儿子;妹妹那时才七八岁,亲父在外种着几亩薄田,整日不在家,妹妹被那继母打骂的厉害,吃不饱穿不暖;虽说受了些苦,可小盛子在宫里接济着,这日子本也过得。
如此便过了两三年,亲父往家时掉到了山下去,生生连尸首都没找到。继母月月以妹妹为借口问小盛子要银两,说供不上银两便要将妹妹卖到青楼去。他整日里攒着给那吸血鬼母子。
前些日子宫外又传了信,继母的儿子得了病,要他出一大笔银两,否则要将他妹妹卖了换钱给儿子治病。
小盛子给不了那么多钱,心疼妹妹该何去何从,这几日才日日心不在焉。
明月从小就在白府跟着白清姝,从未见过这些人间豺狼;皎皎虽小时受了些苦,可也没受这些吃不饱穿不暖。听了这话,二人都默了。
白清姝细想了下,看向小盛子问道:“你可愿将妹妹托付给我们白府,我会让母亲给她寻个先生认些字,等她及笄了再给她寻个正经人家嫁出去。”
小盛子一愣,抬起头看了眼白清姝,见她并无开玩笑的意思,眼间含着热泪又磕了头:“主子大恩大德,奴才必舍命相报。”
白清姝连忙让明月上前扶起小盛子,明月笑着说:“将来妹妹出嫁,或许可有恩典许你出宫呢,怎可现在为我们主子舍了命。”
说罢殿内几人都笑了起来,小盛子也带了笑意,抬起头抓了抓后脑勺憨憨的道:“那奴才定忠心护着主子。”
景仁宫内,案桌上摆了许些描绘的字帖,允珉让嬷嬷抱着,坐在榻上,云贵妃一个个拿了字帖让允珉认。
“允珉,看额娘这儿,这个字是什么?”云贵妃耐心的指了字。
允珉不肯好好坐着,在嬷嬷身上扭扭捏捏的。咿呀咿呀地叫个不停。
云贵妃一把将字帖按下,上前从嬷嬷手里接过了允珉:“本宫给的字帖你们到底教了没,允珉都四岁了,怎么还不识字。”
嬷嬷低头候在一旁:“主子,二阿哥开蒙是有些晚,性子也是活泼极了的,不肯好好坐着。”
云贵妃抱着允珉给他一点点的喂着茶水,听到嬷嬷的话,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地上的宫女们都跪了一地,云贵妃怀里的允珉也被声音吓的哭了起来。
云贵妃边哄着允珉边骂道:“你的意思是二阿哥笨了?是你们没教好的,一样样的皇子,皇后的大阿哥当年4岁就已经识字了,凭什么本宫的二阿哥不行。”
允珉听到喊骂声哭的更厉害了些,云贵妃本就心烦,听到这哭声更烦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什么么都不会还有脸哭。”
说着就一把将允珉丢给了地上的嬷嬷,让她抱着二阿哥下去了。
伺候二阿哥的一众人等离开殿内后,殿内也就空旷了许多。云贵妃坐在榻上,吩咐宫女将桌上的字帖等收拾了。
幸月走上前候在云贵妃身边,安慰道:“主子别太着急,二阿哥还小,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等长大了才有定论,如今二阿哥是唯一的皇子,皇上还是很疼我们二阿哥的。”
云贵妃的手伏在桌案上,气愤消了些:“不是本宫狠心,是允珉不堪重任。他如此,本宫更得多费些心了。幸月,今晚再去请皇上过来宫里。”
幸月愣了下:“主子,新人刚入宫都还未侍寝,上次咱们请皇上过来皇后已是不满意了,如今再去请……”
云贵妃抽出手帕捂了捂嘴:“不必担心,去请便是了,皇上既能在我这儿,皇后说什么都无用。”
……
近日开京(邻国)地界不太平,两边军队起了争执,开京王传信讲和,大臣们上了折子,使臣人选颇有争议,皇帝便一直在养心殿与大臣共同商议此事。
几个时辰下来,夜幕降临,这使臣人选才定了皇后长兄贺浩,皇帝立刻下了旨,命其第二日便启程赶往开京地界。
皇帝出来时,李德全已经在外候着了,上前迎道:“皇上,现在可要传膳。”
这几个时辰也是累人,皇帝也是颇有些乏了,轻嗯了声就走向了膳桌。
李德全得令后拍了拍手,早已候在殿外的宫女们就端着膳食鱼贯而入,香味儿瞬间充斥进来。
用了膳后,外面的太监进来禀道:“皇上,景仁宫的幸月姑娘来了。”
皇上接过李德全手里的手帕擦了擦嘴:“云贵妃?传。”
幸月低着头走了进来,在皇上面前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