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时已经在品茶漱口了,见幸月进来行了礼,说道:“起来吧,云贵妃可是有什么话要你传来。”
幸月直起身子:“回皇上,娘娘请皇上今晚往景仁宫去。”
李德全见此情形上前说道:“皇上,敬事房的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今晚可是不翻牌子了。”
皇帝略一沉吟,笑着道:“回去告诉贵妃,朕今晚就不去了,让她早点休息。”
李德全心里打量着这话,这可是自贵妃进府以来从未没有过的,这么多年,只要贵妃差人来请,皇帝就无一推辞。恐怕是贵妃近日请的勤了些,皇帝才如此?
幸月见皇帝没答应也是有些意外的,正要开口,皇帝就进去了内殿,根本没给幸月说话的机会,幸月这才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敬事房的沈和照旧端了牌子在养心殿跪下:“请皇上翻牌子。”
皇帝那眼神在一众绿头牌中扫过,宋璃身体未愈,她的绿头牌已经撤了下去。摆在正中的是白清姝白清妤的牌子。
姐妹俩都是常在位,又都未曾封号,两块绿头牌下方标记了大小两字算作区分。
在看到白清妤时,皇帝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日御花园妙人叹花落的美景儿,那日是与其相配极了的。
想到这儿,皇帝便情不自禁的伸手翻了白清妤的绿头牌。沈和就跟李德全一齐退下去了。
清妤在永寿宫住着,永寿宫主位是舒妃娘娘,舒妃娘娘是稳重的人,清妤却是活泼的。
舒妃身边的竹月外出取了份例回来,愁眉苦脸的进了主殿。
主殿正中摆着一梨花木案桌,案桌上放着许些砚台,舒妃在研磨墨汁,手上沾了些墨水,见竹月这幅面孔进来,瞅了一眼:“是那内务府又少了缺了份例了。”
竹月将银两收好了,走到舒妃身边接过了墨碇:“内务府的人才不敢如此对娘娘,是那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奴婢去了看到一宝砚,想着娘娘一贯喜欢这些舞文弄墨,就想取了来。”
“谁曾想内务府那秦让说这是云贵妃给二阿哥早留着的,死活不让我取了去。可这宫里谁不知那二阿哥是个还没开蒙的。”
舒妃坐在案桌旁的软榻上,正用那帕子将手指细细擦拭了:“竹月,不要胡乱攀扯旁人,那砚台有或没有都一样。”
竹月一边磨着墨一边说:“主子本就无谓宠爱,也就这一个欣喜的了,竟还要抢了去。”
竹月是正对着窗外的,突然便看到李德全从殿外走了进来,欣喜的说:“主子,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这皇上可是多时未踏入永寿宫了,竹月慌忙往殿外走去准备迎了来,刚打开帐帘,就看到李德全转了弯走到了侧殿清妤那儿。
“主子,李公公去了侧殿白常在那儿。”
……
舒妃站起身蘸取了些许墨水,开始写字:“竹月,快替本宫来研磨。”
一会儿,那字便行云流水的呈现出来“浮云”。
入夜。清妤在寝殿内等着凤鸾春恩车的到来。宫灯在殿门口照出一方天地,寝殿两边站了宫人行礼相送,她一身紫衣,飘飘然走来,抬起腿上了这车。
宫道上已是悄无人迹,只这挂了宫铃的凤鸾春恩车行走着,内里坐着的清妤两手紧紧握着,已被汗水浸湿了。
这车就这样叮叮当当的从永寿宫经过了御花园,经过汀兰水榭,去往了养心殿,清妤知道,那个她欢喜的人此刻正在那里等她。
白清姝在殿外红栏上坐着,听着这悠长的宫铃声,看着漫天的繁星,月色光辉撒满了她的周身,散发出盈盈韵味。
月下一姝凭栏望,问月可知心有灵。
白清姝等那宫铃声渐渐远去,才出神的说了句:“妤儿实现了她的心之欢喜。”
明月和皎皎侍立一旁,明月看了眼主子目不转睛的月色:“二小姐实现了,小姐你的呢。”
白清姝一愣,眼神就落寞了,闭着眼睛感受月光撒在身上:“我的,不在了。如今妤儿的愿便是我的望。”
白清姝可知,宫外那人,此刻也在和她望着同一个月亮,只不过身边多了几个饮尽了的酒瓶罢了。
云贵妃身边已是凉透了的饭菜,她穿着精致的宫装,连发鬓都是新梳了的。
听着这宫铃声,眼睛里的泪蓦然落下:“皇上终究还是又遇了新人。”
这一夜,多少愁人愁更愁。
……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
云贵妃看着清妤还未来,趁机嘲讽道:“这白妹妹昨夜才刚侍寝,今日怎么就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果然是得宠就忘本啊。”
这清妤虽是白清姝亲妹,但她还未侍寝,此时确是不合开口;
而清妤是舒妃宫里的人,舒妃平日里本不管这些事,不知今日怎突然堵了话:“贵妃侍寝后皇后娘娘尚且免了拜见,可就不必说初初侍寝的白妹妹了吧。”
说至这儿,清妤正好来了,进来这殿内也是先请安了:“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让身边的侍棋扶起了清妤:“快起来吧,宫内姐妹应当合心照顾好皇上,今一大早皇上身边的李德全送了口谕,白氏封贵人,封号灵。看来这灵妹妹也是合圣意的。”
清妤已经做到了位子上,云贵妃听到这儿眼神不屑的瞥了一眼。
沈答应挨着清妤,见清妤坐过来,细细拉住清妤的胳膊:“灵姐姐真是好福气,我们这些人自进宫还未见皇上呢。”
皇后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笑着说:“这日后还长着,总有侍寝的时候。”
仪嫔端起茶喝了口:“侍寝是有的,可也没有娘娘子嗣的好福气,听说大公主今年诗词已尽学了许些了。”
皇后低着头轻笑了下:“般羽已七岁,学到这些也是还少,不知允珉近日可好。”
皇后说着就将话转到了云贵妃身上,现在宫里人人都知道这二阿哥开蒙晚,至今还定不了性子。
云贵妃含糊的回道:“臣妾已让嬷嬷教些字句了,待明年开了蒙便可送去上书房请太傅指导。”
如此拉了会儿家常,炫耀了一番,奚落了一番,嫔妃们都各自退了。
皇后回到内殿,方才在殿上应付了些时间,乏累得很,便让沐月帮着揉揉肩膀。
侍棋已经准备好药草沐浴走了出来,皇后见了揉揉眉心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便要泡这些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