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进了宫殿后看到的就是瘫倒在地的白清姝,忙上前想将清姝扶起来:“主子,入夜地上凉,免糟了风寒。”
清姝没动,依旧趴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
明月感觉到不对劲,再看见清姝双眼无神时更是大大吓了一跳,惊道:“主子,您怎么了,可别吓我。”
清姝动了动,看清身旁的人是明月,一把紧紧抓住了明月的胳膊:“明月,皇上是梅花公子,他是五年前月老庙的梅花公子。”
明月自然知道梅花公子与主子的旧事,小脸一白:“皇上刚刚走时还吩咐奴婢照顾好您,不像生气的样子啊。”
清姝摇了摇头:“皇上此人,通天文晓地理,学的是帝王之术。宫外五年,入宫两年,他瞒了整整七年,他就是要囚禁我。”
明月紧紧拥清姝入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主子别怕,有奴婢在,奴婢会护着你。”
第二日天未亮,皇帝传圣旨,绛雪轩纯贵人晋嫔位。
传旨六宫时,后头还加了一句,纯嫔娘娘身子亏损,留宫静养,无事不出。
李德全亲自前来绛雪轩传旨,清姝听到旨意后嘴唇微微一笑:“静养?说不好听就是禁足吧,皇上可真是思虑周全,臣妾敬仰得很。”
李德全站在内殿正中,额头有一丝冷汗划过,纯嫔娘娘本就是个直爽的性子,如今更甚,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此事都要捅的这么清透。
其实他也不明白这对欢喜冤家闹得哪门子不开兴,纯嫔娘娘邀皇帝入宫,难道不是已经想开了?要和皇上和好了?皇上晋位纯嫔,难道不是要独宠绛雪轩的前奏,为什么又要下一道禁足的旨意,还下令的欲盖弥彰。
思虑片刻,李德全斟酌应道:“昨夜皇上亲自点了内务府的一些首饰头面,书画卷轴,一并给娘娘送了过来。”话落他一摆手,候在门外的小太监鱼贯而入,手中都端着堆成小山的赏赐,一字排开站好。
清姝移动莲花步,轻佻佻瞥过一众,嗤笑道:“皇帝关怀臣妾,亲自下了禁足的旨意,本宫要这首饰头面有何用,难道穿戴整齐让满宫的太监侍卫观赏吗?”
李德全:“......”
明月:“......”
众小太监:“......”
李德全额头一点冷汗滑落:“娘娘慎言,皇上下的是恩旨。”
清姝摆了摆手,将众人撵退出去,李德全微松口气,纯嫔娘娘太可怕了,竟然敢如此说话行事,他伺候这样的主子,可真是活受罪,原以为就此结束噩梦的李德全在跨出殿门的一刹那听到清姝的一句话时,脚底差点滑倒。
清姝说的是:“这些头面首饰,你们看中的都挑了,剩下的拿出去分给宫人,不要的都砸了烧了,别再让本宫看见,否则,你们都滚出绛雪轩。“
看来是他小瞧了白清姝啊,李德全稳了稳心神,慌忙逃也似的离开了绛雪轩。
皇帝看到李德全送赏赐回来脸色苍白了几个度,随口一问:“可将赏赐送到了,她说什么,可曾喜欢朕亲自挑的头面首饰,你有没有告知纯嫔,那只翡翠头面是吐蕃进贡的,特意给她留了的。”
李德全微微汗颜:“皇上,纯嫔娘娘好像...好像不太...不太....”
“不太什么?”皇上翻了翻白眼:“你何时变得这么吞吞吐吐。“
李德全心里不由吐槽,跟皇上您学的,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过头面首饰,什么时候会这么关心一个人。
当然,这些也都是在心里想想,口上应道:“那奴才可说了,皇上别生气,动了肝火可就不好了,皇上要注意着身子。”
皇上有些不耐烦:“说。”
李德全快刀斩乱麻,脱口而出:“纯嫔娘娘好像不太喜欢那些头面首饰,都赏赐了底下人,还说,剩下的都砸了烧了,不像再看见。”
皇上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到这个时不由舒了口气:“既然她不喜欢就再挑,这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内务府的好东西多的是。”
李德全斜眼瞥了眼他的败家皇上,不情愿的禀道:“纯嫔娘娘说她被皇上禁足,穿什么戴什么也只能给太监和侍卫看,还不如不穿不戴。”
皇帝听言脸一绿,当场愣在了原地,李德全见此情形,忙跪倒在地,静候皇帝的处罚:“皇上,是奴才办事不利。”
谁料皇帝转身坐回了御案前,摆了摆手:“起来吧,你去内务府点了头面,带人送去绛雪轩。”
李德全脸霎时就白了,实在是纯嫔娘娘那里不好待啊,即便心里如此想,面上也不敢违逆,告退了。
等李德全退出殿外,皇帝批阅奏折的笔就被他轻轻放了下来,他的面上涌现深深的痛苦之色,白清姝,你可让朕如何是好,其实他心里知道清姝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放她离开,可他能做到吗?失去了白清姝,他该怎么办。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传齐亲王即刻入宫。”
是时候该解决云家这棵苍天大树了。
话说这边李德全挑了头面首饰,一刻不敢停歇的往绛雪轩去,急匆匆地一条长龙队伍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其中就有午后带着四阿哥允瑞外出晒太阳的仪妃娘娘。
允瑞已经一岁半,像个小皮猴子一样不省心,仪妃日日尽心尽力看顾着,神色间带着疲惫,此时就坐在凉亭处眉眼含笑的看着不远处的允瑞玩耍。
李德全带着人经过时,上前参见:“仪妃娘娘万福。”
仪妃虽未生育,可自从抚养允瑞,不自觉多了母性的柔柔和悦,待人待物较之以往更为柔和,见李德全前来,微笑道:“李公公快起,不知李公公这是往哪去?”
李德全心底感叹了下,不愧是仪妃娘娘,他和之相处心底那抹担惊受怕也渐渐消散,心思宽泛后,语气也轻快不少:“仪妃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遵皇上之命,取了这些头面首饰送去绛雪轩纯嫔娘娘处。”
仪妃嘴角笑容顿时一僵,很快又换上了以往的浅笑:“纯嫔妹妹身在病中,这些首饰原也用不上的。”她顿了顿,复轻笑:“皇上待妹妹情意深重,是本宫多虑了,你既是替皇上办差,速送到才是,免得皇上忧心。”
李德全点头哈腰:“娘娘体恤奴才,奴才这就告退了。“
仪妃点了点头,看着李德全的背影渐渐远去,手中那段锦帕已经被手攥出了深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