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啼起,原本沉寂的乡村热闹起来,炊烟袅袅升起,农妇们忙着准备早饭,农夫则一大早就去地里劳作,等农妇做好后送到地里,幼童三五成群约着去河边捉鱼摸虾,再年长一些的则在村东头的学堂上课,朗朗读书声环绕。村西头是一片竹林,平日里没什么人去哪,只有一个竹屋药舍,是村里的王大夫住的地方。
“王伯伯,你不是说她今日会醒过来的吗?咋还没有动静。”定睛一看,说话的少年正是那日夏锦佩所遇到的那个。
“急什么,小心我让你娘送你去学堂。”王大夫敲了少年一栗子,话毕,少年不再多言,一个人闷闷的揉着刚刚王大夫敲得地方。
王大夫是十年前进的村子,并不知其真名,村里的人都叫他王大忽悠。因为他每日只会捣鼓药材,并不耕作,所食都是凭着自己的医术主动上门看病,然后忽悠走村里人的鸡鸭鱼肉(就是变着法、厚着脸皮去骗吃骗喝)。身旁的的少年叫楚永瑞,平日里他最烦去学堂上夫子上的古文课,今日他是特地打着来看望这个姐姐的旗号逃学来的,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楚永瑞的父母未有多言。
床上的女子,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男孩在揉头,表情有些委屈。
“王忽悠真的醒了。”楚永瑞有些激动
“瞎嚷嚷啥,老夫眼没瞎。”
“去,把炉子上的药端过来。”楚永瑞依言出去端药。
女子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感到牵扯到的伤口有些疼。
“姑娘,你且先不要说话,你此番伤及头部,筋肉拉扯势必会有一些疼痛,喝完药以后再说也不迟。”女子听完便不再动嘴唇说话。
夏锦佩一行人耗费了大半个月终于要到达郾城了。原本不必耗费如此长的时间的,但是在前往郾城途中,麒麟军发现有人一直在跟踪打探他们的消息,为了安全起见,特地绕了远道而行,解决后面跟踪之人。
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来到舅舅家,昨日夏锦佩派人提前报信。这不,刚下马车就看见舅舅一家在府前等着自己。
“可算将二丫头盼来了。”说话的翩翩公子是夏锦佩的大舅舅程定焱,一般当将军的都是粗眉大眼的,偏生她大舅舅不一样,面上瞧着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初因为她大舅舅的这幅模样,可把她外祖愁死了,所幸后来到底未让她外祖失望。一旁温婉含笑的是她的大舅母萧氏,一个个话不多待人却很实诚的妇人。
“问舅舅,舅母安好。”夏锦佩依次向二人行礼,夏郧教女极严,不仅要求两个女儿礼数周全,挑不出一丝错处,还要求她们如男儿一般的文武皆修,正是因此夏景淳与夏锦佩两人一直堪称贵女中的典范。
“二丫头,二丫头······”年岁已高的外祖母被人搀着欲要向夏锦佩走去,夏锦佩疾步上前走到外祖母的身边,夏锦佩此行走了这么久,外祖母十分担心,拉夏锦佩看了又看确认夏锦佩是否无恙,还问起夏锦佩途中发生的事情,可有受伤云云,夏锦佩一一应答。
“二丫头连日奔波,母亲何不先让二丫头去休息休息。”看着说的有些久了,大舅母关怀的说着。
外祖母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怪自己老糊涂了,这一路奔波了大半个月,自己应该先让二丫头休息的。
“看情况,二丫头并不知道雍城所发生的事情,我们······”书房里,萧氏欲言又止。
“先瞒着。”程定焱沉默了一会,如今妹妹家就只剩二丫头一个了,他须得好好保护二丫头,至于雍城里发生的事情,他要从长计议,想一个妥当的法子。
自打昨日梁恂跟夏景淳说完以后,夏景淳便从之前的院子搬到了离梁恂更近的菡蕴居。这一行为成功的引起了外人的注意,这么多年来,从未传出过那个女子获得过梁恂的青睐。这次梁恂不惜违背圣意亲自去西歌接人回来,甚至开始不理朝政事务,现在他明目张胆的将人接到自己最近的菡蕴居,算是坐实了自己贪恋美色不理朝政事务的传言。
原本夏景淳打算等自己身体好些了以后就去牧漠找阿笙,这救命之恩,她只能来日再报。现下梁恂需要她帮忙,到刚好给了她报恩的机会,她亦能借用梁恂的情报网打听阿笙的下落。这样也好,她一个人孤身一人跟一朝太子的情报网是没法比的。更何况,她不知道她的身体能撑到何时,余下的时间够不够她弄清楚一切。
“太子近日的实在有失一朝储君的身份,臣恳请陛下下旨处死那名女子。”说话的是北辰的兵部尚书王仲元,是梁恂外祖的门生。
“臣附议”几个朝臣站出来支持王仲元。
“臣以为,太子已经被美色所迷,即使处死那女子也于事无补,处死了这一个还有其他的女子出现,究其根本是太子自身的问题,故而臣以为应当重新立太子。”此人是户部尚书黄顺安,他与兵部尚书王仲元是死对头。
“臣附议”又有几个朝臣出来支持黄顺安。
因为这件事情,光庆帝今日每天不论是上朝还是批阅奏折,所闻所见皆是关于太子的事情。光庆帝召过梁恂几次,梁恂倒是给过一两次面子,但当光庆帝提出带西歌女子进宫的时候,梁恂连宫也不进了,整日就待在府中,将人护的跟什么似的,让光庆帝头疼的紧,他贵为一朝皇帝,却拿自己的儿子没得办法。这些事情哪里逃得过鬼灵精一般的朝臣一时间,朝中由最初的两派,变成如今大部分朝臣都主张废掉太子,另择贤能之人担任。经过几次三番,上朝时光庆帝似乎也开始有了废意,但是每次下朝之后光庆帝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时间久了一些,朝中众臣也不再敢妄自揣测君意,就这样渐渐的这件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慢慢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