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现在已经不再提起太子的事情,这让设计这一切的嘉贵妃、二皇子梁钰心有不甘。他们谋划了这么久,仍旧没有扳倒太子,不仅如此,光庆帝这些日子也不来后宫里,以前不管多忙他都要去嘉福宫见见嘉贵妃的,现在确实每天待在殿内处理政务。嘉贵妃心中隐觉不安,不敢在继续推动事情的发展,如今这局面,他们费尽心机经营这么久的一手好局只能作罢。到底心有不甘,虽不能在朝堂下手,却可以私底下对太子带回来的女子下手。
于是夜探菡蕴居的人多了不少,看着每晚从院中拖出去的刺客,夏景淳已经习以为常,还和梁恂打起了赌,看这些刺客多长时间被搞定。
“今日你赢了。”
“是呀,我终于赢了。”夏景淳莞尔一笑,来了这么多波她终于赢了一场,真是难得。
这些日子,为了迷惑众人和保护夏景淳,梁恂一直宿在菡蕴居外间的。两人日日交谈,从夏景淳的口中知道了关于她的故事,不禁有些感慨。早些年,西歌出使北辰来的就是西歌的两位皇子陆漴和陆笙,当时他看着兄弟两人兄友弟恭充满了羡慕,不似他一般亲兄弟之间只有算计。没想到,当年的亲兄弟还是没能逃过皇家的这个权势的大染缸,落得如此下场。
所幸陆笙还有一个如此惦记他的青梅竹马恋人,他看得出来,夏景淳每次说起陆笙,眼睛里都是带着笑意的,当年陆笙费尽要得到那把名琴雀羽肯定是送给夏景淳了这个蕙质兰心的姑娘了。他觉得自己很可怜,既没有父母亲情,也没有兄友弟恭,更没有年少情谊相伴。他只能背负仇恨。
“你可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察觉到梁恂的情绪变化,夏景淳从袖中拿出一颗糖递给梁恂,平日里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吃一颗糖的,她觉得糖可以化解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长夜漫漫,反正刺客还会再来,我唤你一声兄长,理应为你分忧才是。”
“茵儿。”梁恂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仿佛间,梁恂有些失神,像是看到幼时阿妹那个鬼精灵拿出糖果给他,“皇兄,你吃糖,茵儿的糖可甜了,这是我偷偷拿的,可不许告诉母后哟。”
“茵儿?”
梁恂笑了笑了,接过夏景淳给的糖,握在手心,没有吃,给夏景淳讲起了故事。
茵儿叫梁茵,是梁恂的妹妹,和他母后一起死在了后宫的阴谋算计中。
梁恂的母后是当代大儒汪世正的女儿。
刚开始的那几年,光庆帝与汪皇后帝后二人伉俪情深,后宫几年都未曾进过新人,只有汪皇后一人。某一天光庆帝偶然得知自己深爱的皇后是太后的人,就认为汪皇后所有情真意切都是装出来的,一切都是阴谋算计,恼了汪皇后。光庆帝幼时太后为了得宠,常年对自己亲生儿子下药的事情,一直与太后不和,而汪皇后是因为求了太后的缘故才得以进宫的。
一时间,光庆帝广纳妃嫔,与汪皇后形同陌路。
不巧的是,几年未曾有孕的汪皇后在那时候被诊出有孕,但是这个喜讯并没有让帝后关系有所缓和。在光庆帝刻意的冷落下,宫里新进的妃嫔们明里暗里的算计汪皇后,虽然保住了一双儿女梁恂与梁茵,自己身体却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原本产下双生子,是值得大肆庆祝的事情,光庆帝却以不喜奢侈为由,这两个孩子满月过的十分清减。所幸太后照料,汪皇后母子过的也还好,等到梁恂该开蒙的找老师的时候,光庆帝没有安排老师,无奈之下汪皇后只好求了太后,将梁恂秘密送到宫外学习,太后十分心疼孙儿,自然没有推辞。没过几年,太后离世,光庆帝没了忌惮,借口皇后身体不好,需好好养病,夺了她料理后宫之权给当时最受宠的嘉贵妃。自此,汪皇后母子在宫中的生活无比艰难,宫中的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汪皇后的一双儿女身上,特别是梁恂这个中宫嫡子在,她们不管怎样生的孩子都会低嫡子嫡女一等。
那天,梁恂一如往常偷偷出宫去学习,等他拿出妹妹最爱吃的糖葫芦回来时,中宫已是一片废墟,汪皇后和梁茵都丧身火海,当知道梁恂还活着的时候,后宫的妃嫔无一不是失望的。
宫中传言汪皇后是自己放火自焚的,梁恂自是不信。
汪大儒汪世正得知噩耗,一把年纪从扬城赶来,跪在宫门前,击鼓鸣冤,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得知女儿与外孙这几年在宫里过的日子,一口气没喘上来,吐血昏了过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光庆帝不得不彻查,揪出了凶手,告知天下。汪世正得到消息以后,便撒手而去。临终前,交代自家儿子,拿出当年先皇赏给汪家的一道圣旨,先皇许诺,汪家可凭此提任意要求。汪世正让儿子拿圣旨去让光庆帝还汪皇后自由之身,将汪皇后和梁茵葬在汪家祖坟,与皇家不再有一丝干系。至于梁恂,他要光庆帝做出选择,要么将梁恂养在膝下护他周全,要么就给汪家,与皇室无关。当时,除了梁恂,后宫之中只有公主,光庆帝自是养在膝下,至于汪皇后,光庆帝本就厌恶已久,死后自然不愿与其生同衾死同穴,汪世正此举深得他心。
就这样,在这如花绚烂,亭亭玉立的年纪,汪皇后的一生短暂的结束了。
虽然光庆帝不喜梁恂,但是为了北辰的将来还是有悉心教导。后来,嫔妃陆续生下了皇子,其中最受宠的就是嘉贵妃所生之子梁钰,一个很有资格问鼎太子之位的皇子,只可惜,早在之前,梁恂已经被封为太子。不知道,光庆帝如果知道自己不会只有梁恂一个孩子,当年还会不会留下梁恂。
夏景淳听完,唏嘘不已,久久不能回神。可惜了,一个本该活的肆意张扬的女子,最后却是死于凉薄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