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青蓝知道，我们这般算计他夫人，该气吐了血吧？”林柒强颜欢笑，这是她在前往幽冥时下达的命令，那时的她，不知生死，亦而无畏。而现在，她仔细想想，脸在笑，心在痛。

“没有对与错，只有值得与不值得。”李墨熠抱住她，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你被别人利用到性命都没有时，不也是甘之如饴吗？”

“这是多少人付之一炬努力的事情啊！堂堂镜界，不姓镜，姓慕容，多少人因为他们的野心，丧命在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中。而他们雪魅呢？为了自己的不快乐而随意杀人，活得太自在了连自己的族人都可以滥杀，我为什么不能提前为她们了断性命！”

“说到底，我利用她，从一开始就是了，我无言辩解。”林柒闭上眼都能想起年少时遇见天真烂漫的傅羽卿，那时的她已经是雪魅一族的天之骄女，名唤白蝶，可以随意进出云梦泽。

她能读得出白蝶的心理，只是可怜她孤苦伶仃一人，便施舍她，却也莫名其妙成了一段缘分。

“她随便要死要活，还拖累别人。可我知道她这个人重情重义，若是我真拿刀对准雪魅族人，她的鞭子一定会落在我身上。可是，还是很抱歉啊...”

从一开始，立场不对，就没有理由再延续这段关系了。就算再不舍，也是时候断舍离了。

林柒懒散了躺在软塌上，似乎谈论的不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她是血魅，本就是热血之人，可却也败给了冷血的事实。

“因为她是雪魅，就算是在阳间没了性命，青蓝也会顾好她的。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林柒摇了摇头，梗咽道：“我以为自己已经十恶不赦了，没想到自己狠毒到连给她一块棺材板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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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车燃烧灵石这一拥有巨大灵力的燃料，过了几个时辰便到了澧州。澧州有一种西部的繁华，歌楼酒肆，彩带飘旗，那是西部与东部的结合。既能见着纯白的帐篷，又有着江南的绣楼，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林柒用红纱掩面本就有几分异域的风情，和此地倒不是格格不入。她的神容已经看不清，只能见到红纱拂动。“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再去打探一番澧州的情报，是这么安排的吗？”

“幽冥在这里设了一个情报点，我们先去那里吧。”

林柒点了点头。

李墨熠带她去的那个情报点，从外面看来就是一家普通的酒肆人家，只不过是看上去更加繁华些，但也只是一些，并不是极为突出。林柒还以为这会是什么达官显贵结交势力的好去处，可从外表上看并不像，可李墨熠默认了她这一想法，林柒好奇了。

这个酒肆仔细观察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稀奇之处，林柒渐渐在空气中闻出浓烈的阴气，越是走进其中，人潮越是多，反而更加浓烈。林柒望向李墨熠有深深的不解。

“里面都是阴魅，阴气重，记得用血魅抵抗阴气。”

林柒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里面的阴魅不仅阴气充沛，而且武力不俗，这就是幽冥在镜界的据点吗？

“你先上卧房收拾收拾，等会下大厅来。”林柒从李墨熠手中取过钥匙，上二楼去简单收拾了一番卧房。打开窗户，便能挑眼看到整个澧州繁华，人来人往的人流，迎着初秋淡淡的凉意。

这里是澧州，是权臣慕容氏的老巢，无论他们再罪大恶极，都不该祸害百姓。

“该开始收网了。”热血是她，冷酷是她，一直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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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酒肆甚至没有匾额，似乎只是个达官显贵偏爱的私厨铺子，酒肆里也只有几位能歌善舞的歌舞伎展袖添香，一切都是云里雾里般的美。林柒仔细找着是否有什么机关或是地下室藏着幽冥的布置，可惜李墨熠没能让她找到。

“跟我来。”

地下的入口在庭院正中心的假山怪石下掩藏着，地下掩盖着幽冥这么多年在镜界各个地方的部署，整个地下简直就是一座情报中心。整面墙很是高，仰头才能勉强看到它的尽头，整面墙都是用木架子一格格陈列出来，里面全是当地的各个方面的记录，比之一些地方的地方志，详细得不是一点两点。

不仅有澧州当地的地志，各种图舆，甚至连当地守卫军的布防图都在其中，显得一文不值。林柒不解道：“这种布防图不是每过一旬就会换的吗？这不是过时了吗？”

“这里每隔一旬，都会有人换新的，老的图舆也在这里放着，可以比对。”

林柒观为叹之，这里当之无愧是幽冥的情报站，除却这一面墙，下面也有暗卫在训练，还有些阴魅在核对资料，甚至还有打理幽冥阴府在当地的资产。

情报中除却关键的地图，户籍，当地的大事小情都在这个地下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林柒随便拿起一本翻看都是叹为观止：“你们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调查得就差掘人家祖坟了，这跟锦衣卫有啥区别？”

“区别就是，澧州的一举一动都要在我的掌握中，只是慕容世家他们所在的祖地，我们查不到。”

“这是为何？”林柒不相信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人居住，就一定能探个仔细。

“阴魅大多没有雪魅气息，太难潜伏了。”李墨熠话音有所指，林柒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

“刚好，我已经让容华替傅羽卿善后，他们也该来了。用傅羽卿作为先行卒，应当是不错的效果。”林柒在筹谋中没有带任何私人感情，此时的她像是个机器做着运转，没有卡壳，只有完成任务。

“可是青蓝会来。”李墨熠提醒她说道。

“那就让青蓝看着傅羽卿陷入绝境。青蓝明白我们的立场，也了解傅羽卿的结局，他应该比我们更想让傅羽卿摆脱苦海。”在绝情中，若有王者，林柒当一不二。

“好。”李墨熠缓缓开口，“若你当真打算这般做了，我全力配合你。”

“现在我的第一步是，不动声色的让慕容世家那些人知道，傅羽卿，他们的雪魅之主回来了。他们也是有主的奴隶了。”

林柒的收网行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