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去回去。”

见识到活人棺惊人的失血量，方别的脑袋莫名发胀，疼痛欲裂，

好像他再敢继续盯着不放，就会出事一般。

滴滴——

一滴血液从方别眼睛处滴落，在地平线与这个幻景相交，彻底将幸子构建的记忆空间打碎。

那一幕幕画面像被打破的镜子，只一瞬间，四分五裂成了无数快碎片。

难以再重合。

幸子见状不妙，感受到方别呼吸变得急促不，赶忙将其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噗嗤噗嗤！

那张图片像是某种不该被看见的画面，他强行违反规则，试图探寻真相，却连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论起惊心动魄的画面的危险程度，远高于他至今经历过的怪事。

思绪重返现实后，方别后背已然是一片湿迹，大颗大颗汗水点缀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水洼。

“我还活着？”

他抬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淡红的血迹做不了假。

见到方别无大碍，幸子同样缓了口气，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假如有一天，这位方老板出了事，不知又有何处能够收留她。

方别轻轻呼出一口气，顿时轻松了不少。

“原来如此。”

这次的试探尽管危险，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尽管进去的时间很短，但该知道的东西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那一天的幸子同样是被异状所吸引，它们对同类的气息应该都很敏感。

这就足以说明，在此之前，活人棺已经遭受打击，进而直接引发了之后的异变状态。

至于原因？

那个活棺材小哑巴大概也说不出话，想要继续调查真相，还得靠着他继续努力，要么提升活人棺等级。

要么再返一次已经破裂的记忆碎片。

不管是哪一样都需要花很长时间去做。

想到这里，方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不少，似乎想通了什么。

“我以为你会很愤怒。”幸子递过水杯，若有所思。

按照那些童话里的故事，主人公不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去抗争，为了正义而战，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至少曾经抗争过。

方别摆摆手：“的确很愤怒，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再拼了命的去探索一次，努力去找到幕后黑手，再了解一次真相，然后干掉它？如果又错了呢，再花几年或者几十年去弄清真相吗？”

他的话语里尽是自嘲，经过这一次，他也算是明白了。

搞清什么真相啊，这么费力的大闹一通，到最后还不是一无所有。

索性，该吃吃该喝喝，趁着大好青春，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等到幸子离去，方别擦干净眼角的血迹。

独自坐在前台许久，又一次回忆起来，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发紫都没发觉，感受到生命层次上的差距后，拳头才缓缓松开，最后笑着摇头叹息。

……

次日清晨，方别早早便开了店，客流量提升后，他又将彼岸的上班时间向前调了一个小时。

心里有了希望后，哪怕只是简单的打杂都会开心许久。

又一次见到王越，方别满怀着期待看着他走来，直到他走进以后，始终都只有他一个人，方别的热情瞬间消散了大半。

“用得着这么失望吗？”眼睁睁看着这位方老板演示川剧变脸，王越失笑。

这段日子以来，他把那群最难对付的优质客人都带来了这儿，每一个人亲身经历过什么叫做绝望后，无一列外金盆洗手，这阵就连这条街道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本店恕不招待非客人以外的一切闲杂人等，还请见谅。”

方别面无表情的说道。

后者耸耸肩，他还是喜欢初次见面那个像乖宝宝一样的方别。

难怪人家总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呢。

“我只是来照常巡逻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尽管王越这么说，但这家伙几乎把体验馆当成第二个家，闲来没事总会过来坐坐，时不时跟他聊一些有的没的。

而且从不消费，日子一久，方别自然不待见这家伙。

“哦，对了，最近的流浪猫狗失踪比较频繁，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也可以告诉我。”王警官临行前随口说了一句。

“流浪猫狗？”方别一脑袋的问号，什么时候起警察还会关心这回事。

“好的。”

方别满口答应下来，临了还补充了一句，“如果它们愿意付我钱的话。”

送走这位看着很闲的警官，方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他去后台又检查了一遍器材，等到账面盈余足够，

再想办法换置新器材。

或者，新员工。

直到王越走远，幸子才愿意出来，她不喜欢接触陌生人这一点方别也是知道的，只是每次王越一过来，她都会很敏感的提前躲起来。

“你好像不太喜欢他。”方别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征求一下员工的意见，哪怕他不一定听得进去。

幸子摇头，用软糯糯的声音道：“他身上的煞气很重，我不喜欢靠近他。”

“煞气？”方别若有其事的点头，“你是说，他杀过人。”

“嗯。”

小姑娘的回答仍旧很简单，不愿意哪怕多说一个字。

这个方别倒是有听说，王越警官似乎是从其他警种退下来的，只是具体原因未知，但像杀过人的，恐怕也只有几种最特别的警种。

不再纠结这件事，方别想到了王警官提起的事情。

“最近你有注意到我们周围少了很多流浪猫狗吗？”他换了一种问法。

幸子迟疑的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后台，那是温医生所在地。

满是复杂的情绪。

啪！

方别一拍脑袋，他差点将这回事给忘了。

自从温医生来到这条街道，灭绝了这一片的四害以后，连带着整条街的卫生环境都好了许多。

没有了细菌的滋生地，流浪猫狗连基本食物保障都没有，

不知道多久前，他们这里的各种野生动物几乎绝迹。

“如果你有需要，我帮你找到。”幸子的话让方别瞬感温馨。

而后她的下一句却是：“十个故事。”

方别：“……”

这波不近人情的操作又瞬间让方别的好感度下降不少，年纪轻轻不学点好的，净学讨价还价了。

“你能有办法找到失踪的东西？”方别察觉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是的。”

“成交。”经过上次的教训，方别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永远不要跟女人讨价还价，不管对方多大，争辩输赢，赢了也是输了，输了就是倾家荡产，反正吃亏的终究是你。

幸子展示的方法还是基于她自身的能力，按照她的说法，只要屏蔽了感知，再进入冥想状态，努力的回忆想要找的东西细节，便可循着轨迹查探到最终位置。

有趣的是，方别在活人棺里出了事后，她再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却是再也找不到一点线索。

而后，方别重现现身在现实世界后，她的感知重新恢复，立马便找到了方别的所在地，循着踪迹直接到了他的大本营。

“难怪……”方别嘀咕往事。

原来他还以为在深夜的街头，就能碰上这位，那次的经历看来也不适巧合。

都是幸子在掌握了他的踪迹后，再顺着网线直接爬过来。

具体操作如下。

幸子用黑布蒙住方别的眼睛，然后让其泡在浴缸中，慢慢沉浸下去，在这个过程，方别必须从中一点点剥夺自己的感知。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不能绝不能分心。

而后等他进入冥想状态，至于是否能如愿找到想找的东西，更要看那个人的天赋。

“有危险吗？”方别很慎重的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幸子很认真的告诫道：“不能作死。”

额！

不想当侦探的驱魔人不是一个好老板。

方别始终秉持着这样的观念，至今都还安然无恙。

“好的，我答应你。”方别发誓，他最初只是单纯好奇这个能力的玩法。

自从能够借用员工的力量后，他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脑子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非近期囊中羞涩，不得不努力拼命赚钱，方老板可不介意自己亲自上场去创造一个都市传说。

……

“开始。”

准备工作完毕，被蒙住眼睛的方别开始感到不适，那股冰凉的清水让寒意更甚。

他开始平缓呼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些。

身体下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方别必须开始从自身下手，逐步屏蔽各个器官的感知，然后由内而外进入天人合一状态。

“咕噜咕噜！”

浴缸里，像鱼吐泡似乎的水泡翻腾了一阵，窒息感随之而来，体内外的双重冰冷使他浑身冰凉。

就要在丧失氧气窒息时，他猛然跌落进了一片黯淡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绝对静止世界。

心脏每一声蓬勃碰撞，都是在证明他还活着的特征。

集中精力！

方别想起了幸子的话，渐渐进入冥想状态，对目标的清晰度取决于自身的执拗，只有这种强烈的情感爆发，才能沿着踪迹看到那件物品。

嗖！

在那个绝对黑暗的世界中，又一盏明灯亮起，方别划动着两腿，强忍着腹部的爆炸感飘荡而过。

就在即将恢复感知之际，方别猛地睁大眼睛，不惜快要爆裂的眼珠已经蔓延开血丝，用尽最后的力量靠近过去。

终于，在无限靠近后，记清楚位置的方别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