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提着刀逼人家杀人了,还指望那些人言而有信?
万一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的孙子,那他岂不是白死了?
“我是不确定。”老者神色沉重,“但我只能赌……”
“赌赢了,我的孙儿就能活下去。赌输了也没什么,这人啊,越老越怕孤独,若是唯一的亲人都没了,我还活个什么劲?”
苏婳还能说什么呢。
人各有志,一心想死的人,没人能叫他活。
但好歹是条命,况且听他意思,是想从她太子府里横着出去!
我不欲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可还得了?
她上辈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这辈子才硬生生女身男装、“自幼体弱多病”了十多年。
若再沾上这一番因果,她下辈子别投个畜牲道吧?
虽然老者死后与她并无多大关系,因果有些牵强,但凡事就怕万一呐。
万一她真做了牲畜,万一她还和这辈子一样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还记得自己曾是个人,那得多糟心呢。
“冒昧问一句,老人家家中可还有能帮衬一二的亲友?”
“没有。”老者摇摇头。
“那你家孙儿多大年纪?”
“五岁……”
“五岁呀?”苏婳轻咬字眼,颇有一股惆怅的感觉。
“那若你死了,他还活着,举目无亲年纪尚小……上街乞讨倒是条不错的活计。”
老者突然嘴角抽抽,艰难的吐出了句话:“我家中虽然贫寒,却未至家徒四壁的地步,往年存有小把银钱,足够养他活几年的。”
“……几年过后,他大了,就有能耐养活自己了。”
苏婳笑了,笑得温良无害,“这般看来,你老人家还有几分童真未眠呢。”
“……殿下何出此言?”老者听着这不似夸奖的话,直觉她在内涵他蠢。
——虽然她的表情很无辜。
“一个五岁稚童,无依无靠无亲无故,他是能护得住身上钱财,还是能护得住自个儿?”苏婳道。
“便他是个神童,也不过是活了几个年头的孩子,身无几两肉,斗得过谁?”
地痞无赖欺起人来,惯用蛮力,几拳下去,一个孩子还站不站得起来都是两说。
况且——
那呆娃子随了他爹,神童这词与他何干!
老者脸色逐渐变红。又羞又急。
他从昨晚就一直为刺杀太子这事烦心,其他的事难免就想得少了。
如今细想,他那孙儿离了他,确实难以存活。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他恨自己无能,恨得红了眼眶。
“该是他的命数,我又有什么办法?”
要怪,只怪他投的胎不好。做什么要来这里受罪!
心里虽是如此作想,可老者却没忍住哽咽出声:“他爹娘命薄福浅,独留他给我,看来他也不是长命的……”
苏婳没想到自己不过想劝他别急着死,反倒把人给祸祸哭了。
天杀的!
老娘都金盆洗手好多年了,怎么就说几句话,威力还是这么大!
幸好她多数时间都在闭府“养病”,与人少有人情往来。
不然她还立甚温润如玉的人设?早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