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峡内所有声音消失。

全部黑魅煞倒在血泊中，旁边倒着的也有金钱帮帮众和锦衣卫。

“好手段！”

“好气魄！”

西门柔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无喜无悲，感慨道：“闻名不如见面。”

“我想，苏大人迟早会对严大人出手。”

“他太低估你！”

所有人都听出西门柔称呼的改变。

他们也明白，西门柔为何会改变。

西门柔目光扫过苏信、官金虹，有些惊叹，这两个人竟然合作，官金虹竟会因此不惜得罪东厂和严嵩。

杀戮中才能磨练出精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最后，西门柔的目光定格在诸葛刚身，看着这个昔日与他并称的老对手，不由仰天长叹。

“我本想淡泊退隐江湖，奈何却忍辱藏于污泥。”

“我志在叱咤风云，无奈不得良机。”

“我多想自由自在！”

“不料，一失足成千古恨。”

“今日，已是绝路。”

他目光变得寂寥，充满回忆，当话语说完，目光已变得极其坚定，朗声大笑道：“也罢！也好！”

“今日。”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诸葛兄，请！”

狂风呼啸。

残雪飞扬。

二十年前，武林中豪杰并起，是江湖盛世。

这一刻，豪杰末路，很多人都听过西门柔的故事。

苏信看着西门柔，叹息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日在江湖，一生是江湖，谁能退出江湖？”

他想到想要退隐江湖的剑神，三少爷谢晓峰。

“不错！”

官金虹听完苏信的话，若有所思。

场中，一时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西门柔和苏信的话语中。

西门柔目光看向苏信。

他的眼神，充满感激，为苏信了解自己而感激。

“唰！”

风声激荡。

西门柔长鞭甩出，峡内的风似乎汇聚在他的鞭，在他四周，出现一个个快速旋转的龙卷风。

诸葛刚也跟着出手。

他一根铁拐斜扬，往地一钉，稳如泰山。

当风势减弱。

“唰！”

铁拐拔出，在地面带出一道道裂缝。

“横扫千军！”

这是诸葛刚的成名绝技。

这一招在江湖普普通通，即使后天境界也能使出，可在他手中，却如风雷激荡，无与伦比。

重若万钧，气势如虹。

刚猛无铸，势不可挡。

西门柔长鞭急甩，甩出一道道幻影。

鞭子旋转不息。

他似乎站在龙卷风的中心，四周风暴涌动，狂风不止，让诸葛刚的铁拐难以前进。

官金虹背负双手，微微叹气，说道：“二十年前，两人一刚一柔，并称于世，是夙敌，也是好友。”

“西门柔，始终压制诸葛刚一筹。”

“诸葛刚苦练多年。”

“西门柔加入黑魅煞。”

“我本以为，西门柔已不是诸葛刚的对手，没想到，豪杰末路，竟让他的心境突破，意境圆满。”

官金虹语气有些唏嘘，盯着西门柔的长鞭。

江湖都知道，软兵器的使用难度极高，使用七尺软鞭已不易，西门柔的长鞭却长达两尺。

“这一刻，我想招揽他。”

官金虹说着，便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又道：“但，他一定不会同意。”

他似乎已经看到两人决斗的结局。

苏信不这样认为，他摇头，说道：“未必。”

“有时候，胜负并不只在武功高低。”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怔。

荆无命、高行空等人，包括伊哭、伊夜哭，都看出诸葛刚的败势。

这是两人的比斗，谁也不能插手。

即使，诸葛刚死在西门柔鞭下。

场中。

西门柔长笑一声，长鞭击地，冲天而起，长鞭仿佛变成世间最锋锐的兵器，从天而降，刺向诸葛刚。

很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

“刚柔并济。”

在场有几位宗师，看出这是意境圆满的表现。

伊哭、伊夜哭早已拿下面具，此时目光看着苏信。

向松、燕双飞、高行空、阿飞、荆无命，也都收回目光，显然，他们认为诸葛刚接不住这一招。

官金虹来回踱步，已准备等诸葛刚死亡后出手。

苏信却依然看着场中。

“唰！”

诸葛刚铁拐由下而，气势磅礴，又是一招横扫千军，可能因为西门柔的压力，威力甚至超过刚才的那一招。

长鞭与铁拐碰撞。

“轰！”

天地间似乎响起一道惊雷，两人战斗的余波冲向四面八方。

峡壁塌陷。

土石翻滚。

刚、柔两股不同的意境，融合在一起，如阴阳一般，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让所有人都看不清两人的战场。

片刻，烟尘散去。

里面的情景，出乎大多数的人意料，诸葛刚的铁拐，竟插在西门柔的胸膛。

“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

“诸葛刚怎会胜？”

所有锦衣卫和金钱帮帮众只能看个热闹，宗师们却充满不解、疑惑。

官金虹怔怔出神，喃喃道：“为何求死？”

“既胜？何败？”

“既生？何死？”

官金虹本是稳重的性格。

此时，看到西门柔的选择，忍不住惊叹、震撼。

官金虹步入宗师多年，早已是宗师巅峰，他能看出，西门柔在最后一刻，选择留手，才死在诸葛刚的铁拐下。

“胜负，果然不只在武功高低。”

官金虹有些明悟，重复苏信刚才的话语，道：“苏兄，好眼力，你对人心的揣摩，已达化境。”

苏信微微一笑。

他其实明白西门柔的心思。

这一幕，很像陆小凤世界中，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时，叶孤城自知必死，于是，选择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既是仇敌，更是知己。”

苏信不由感叹。

诸葛刚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才收起铁拐，长叹道：“我不如你！”

他明白西门柔的选择。

“轰！”

地面出现一个大坑。

诸葛刚抱着西门柔的尸体，把尸体放入大坑，把长鞭裹在他的腰间，一手、一手，洒下泥土。

苏信，这才看向伊哭、伊夜哭两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