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好青年公寓,1804房的敲门声响起。
查斯理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18点15分。
此时的业务男应该刚回家,当然了,这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他上班的公司离这里没多远,步行20分钟,坐公交车5分钟。
间隔6秒才开门,应该是他在门镜上观看了几眼。
事实正如查斯理所料。
陈波打开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警官,您来了,快请进。”
查斯理点点头,纠正道:“探长,不是警官。我的能力不够,还没达到那个级别。”
房间里多出两个崭新塑料凳,和他上次买的颜色不一样,证明他细心且能谨记探长的话,这很好。
“这两天睡的怎么样?有谁问过你的住址吗?”放下一个大袋子,查斯理捶着腰问道。
陈波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道:“没人问过,包括女朋友。”
“女朋友?这可要点技巧。”
扯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查斯理对这个年轻人高看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吧。”
“游戏?”确认探长没有在开玩笑,他疑惑地看着放在地上的大袋子,“能先说说是什么游戏吗?”
“抓鬼的游戏。”
袋口打开,里面装的东西被拿出来放在床上,是一床蚊帐。
“我们用蚊帐...抓鬼?”
“不然呢?”
“不是说用桃木剑、符纸之类的东西吗?”陈波关门后开始帮忙。
这床蚊帐比一般的蚊帐重很多,伸缩杆也坚固不少。伸手触摸后,金属独有的触觉和冰凉感,让陈波更加好奇。
“桃木剑也是木头,符纸...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
查斯理递过一把锤子和几口钢钉,再指了指墙面几处,转身继续在袋子里翻找起来。
钉钉子这种不需要动脑的活,当然是留给年轻人去做。
陈波钉完两口钉子时,查斯理头也不回地提醒了一句:“最好钉在墙面的钢筋上,要么就算了。”
“怎么不早说?”陈波举着锤子停下,转头看着查斯理掏出一卷带有插头的电线,电线上还连接着一个不大的盒子。
“你是准备让这个蚊帐通电?”
“高压电!”递给业务男一块很小的磁石,“现在说也不晚。”
把磁石贴在墙上,业务男轻轻用手指按住左右滑动起来,当他手指停下的时候,磁石已经吸在墙上。
钢筋找到了。
钢钉几锤子砸下去,薄薄的墙皮就裂开极小一块,迸出一点火星后一根钢筋就露了出来。
这次不用查斯理提醒,业务男也会慎重地将钢钉紧挨着钢筋钉进去,他可不想被电成焦炭。
一切都准备就绪,查斯理将连接蚊帐的插头对准插座摁了进去。
特制的蚊帐和一般的蚊帐不同,上下左右前后都有软金属网,没有留下一丝漏洞。
“看好我手中的遥控器,左边是开,右边是关。”
“...”
烟盒大的遥控器只有两个按钮,上面贴着两个小标签,写着“开”和“关”。
“试一下,你去拉开蚊帐。”
“...”
业务男刚伸手触碰到蚊帐边缘,立刻手舞足蹈颤抖个不停,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察觉不对的查斯理赶忙按下遥控器的关停按钮,业务男才恢复正常,只是他的嘴角不时的抽搐着,三七分的中长发根根竖立像个刺猬,似有淡淡黑烟飘起。
“我确认,已经将钢钉,钉在钢筋上了。”陈波喘息良久,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麻味。
“是的我看到了。我说的是‘最好’不是‘一定’,下次我会抽时间加一个露电保护器进去的,先将就用吧。”
将隔离胶垫铺在蚊帐上,再垫好被子床单,业务男将他的几双胶鞋分别放于两侧稍作格挡,以免睡觉时糊里糊涂被电打死。
递给业务男一张计划表,查斯理解释道:“按照上面的时间和顺序,先后暴露你的住址,从你的女朋友开始吧。”
“每三天换一个人,记住,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查斯理捶着腰从塑料凳上站起来,提醒完后转身离去。
*
医生的理论是正确的。
灰雾中,王林罕见地露出狂喜的表情,抓着手中一袋血浆发出兴奋的叫声。
他实在太高兴了。
苍白的脸上还从没有露出过笑容,这是第一次。
医生静静站在一旁形成鲜明对比,王林由大笑变成干笑,随后安静下来。
“亚历山大先生,难道您就不能控制一下情绪吗?”
她和王林不同,面无表情地夺过血浆,摸出小手电开始仔细观察。
以后还会不会热衷于获得各种情绪,这些需要重新考虑。
情绪产生的干扰因素在王林身上表现得很明显,但在她眼中变得毫无意义。
“为什么你只是观看,而不用手术刀割开来研究呢?”
虽然王林的提醒是常识性错误,但此处并非人间,没有氧气血也不会凝固。
医生说声谢谢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术刀。
她表面上总是那么有礼貌。
小心割开一个小口子,挤出一滴血后,血珠就悬浮在灰雾中。
这里没有引力,是不是太空某处还不能确定,灰雾外面看不到任何星辰。
用手触碰血珠后,展现出来的性质和正常血液类似,没有想象中的奇迹发生。
“亚历山大先生,您可否尝试着吸收这滴血珠?如果有任何不良反应,我可以第一时间施救。”
这明显是让王林继续当小白鼠,医生兜里的手术器具,只能切割吧?
抓住小木盒,王林递给医生:“用白板来测试吧,我会将意识转移到它身上,效果是一样的。”
只要可以测试就行,对王林的胆小也是可以理解的。
揭开盒盖,白板还是老样子,也就身体看起来更加白了,白的像牛奶一样。
多日未曾用意识控制白板,此时将意识转移过去时,竟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畅快难言。
王林像一尊雕塑般飘在灰雾中,小白板从盒子里一跃而出。
“原来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个鸟样,白得泛青的脸上瞪着一双死人眼睛,别扭的白裙子和红鞋子,看上去有点倒胃口...嗯,头发好像有点分叉了。”
白板愣愣发呆之际,医生忍不住提醒道:“亚历山大先生,这血珠...”
“哦,好的。”
转过小脑袋,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一道撕裂至双耳的豁口,将血珠吞了下去。
“有点腥甜味,很淡...味道还不错。”白板摇头晃脑一阵,“这种味道是直接出现在脑中,我没有舌头尝不出来。”
对着医生张大豁口样的嘴,里面不但没有舌头,连牙齿都没有。
“那你还有其它任何感觉吗?”
医生用小手电照着白板口腔,掏出小镊子将口腔内的白烟夹住反复查看。
“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
白板的回答很快,但医生没有放弃的打算,收回小镊子后一把抓住白板,照亮手电翻来覆去的查看,就像抓住一个小玩偶。
“医生,请你将我放开,男性尊严不容践踏!”
尊严?
医生随手弹了一下,将白板丢进木盒子。
“小屁孩一个,哪来的什么尊严?”
这是什么恶趣味?医生怎么能按大小来区分待遇!
好在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血浆上面,王林自顾自地感应起白板的身体状态。
感官比以前强了不少,感应也更加灵敏,体内能量蛮充盈的。
白板从盒子里爬起,在灰雾中绕圈飞行起来。
“这飞行速度很快啊,是不是风阻小的原因?”
飞行速度何止快,比王林最高的飘飞速度快上一倍有余。
绕了几圈,白板钻进木盒子里,木盒子又开始持续传递来微弱的能量。
盖上木盒子,王林古怪地愣住。
他现在能准确感应到另一半的他,就在木盒子里发呆。
上次医生解剖白板时,心软的王林给濒死的白板输送过能量、情绪和意识,近乎三分之一都留在白板体内。
这次的意识怎么少了一半?
被白板吸收了?
一会儿王林在木盒子里看到他在外面发愣沉思,一会儿王林又看到他在木盒子里发呆...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同时看两部电视,偏偏又一切自然...
“医生!”
王林想了想,正准备将这个发现告诉她,却感受到盒子里的他不断传来阻止的信息。
“什么事,亚历山大先生?”捣鼓着的医生抬头看着他,“您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了?”
“哦,不是。我是问你有什么发现了吗?”王林快速改口。
“还没有,我缺少仪器和工具。”医生又低下头继续她的研究,“下次降临时我们还要返回研究所,想办法带点设备回来。”
王林随口答应着,又开始他的忍痛训练。
盒子里的他却准确的发现了一点不寻常:因为经常做手术,医生的手一直很稳,可是在刚才王林说话时,她的手抖了一下。
“她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应该是通过‘我’的说话,分析出了‘我’做了一些隐瞒吧?”
王林无语地看着盒子外的他,怎么就那么愚蠢呢?
医生停止了研究,向王林飘去:“先生,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王林停止训练,好奇地问道。
“催眠术!您这样锻炼会让身体承受到伤害,我却能让您的精神承受痛苦,对身体一点伤害都没有!”
小手电发出绿光,被医生奇异地晃来晃去,她随口谈论一些不相干的小事情,恍恍惚惚间,王林就像木头般站在那里。
“先生...”医生的话语很轻柔,像呢喃一样带着尾音,“能告诉我您刚刚想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