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穿云吃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烤肉店就在车站附近，查斯理没有打电话给王雅诗，直接带着燕穿云去了车站。

现在鬼丫头被提拔成警探，手上分了几个案子，根本没时间开车送他们去S市。

到达S市的时间是下午5点，搭乘出租车来到郊区时，已是晚上7点。

火葬场已经在10年前废弃，原名“真划算殡仪服务中心”，离此还有12公里。

找个看得顺眼的小餐馆点上几个菜，拒绝了女汉子连夜前往火葬场的怂恿，查斯理同饭店老板攀谈起来。

“真划算？乖乖不得了...”

看老板一副熟悉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查斯理就知道有很多人打听过，这位老板也是在反复介绍中，练就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他故意把饭店开在这里，估计也是以此发财。

“知不知道‘真划算’是怎么倒闭的？”

老板俯下身，明明店里没几个人还刻意左右警惕地观察一圈，压低声音道：“据说十几年前那里烧错了人！该烧的尸体没烧，反把一位家属给烧了！”

“卧槽！扯淡不是？哪有这种事？”邻桌的某位小青年嚷嚷起来，摇着头就是不信。

老板从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报纸，指着泛黄的报纸头版头条展示道：“看看！就知道你们不信，看看这报纸上写的是什么！”

查斯理抓过报纸简单看了一下，这十多年前的报纸除了发黄外，竟是保存极好。

报纸头条大字标题写着：真划算殡仪服务中心出错，送葬人意外惨遭火化身亡...

这张报纸被老板小心夺回去，一一给在座的顾客展示起来。

“我后来听说死者家属闹得不行，火葬场的老板连夜跑路，这才导致火葬场被废弃。”

查斯理掏出烟递给老板一支，感兴趣地问道：“老板，你在这里开店多久了？对火葬场的事情挺熟啊！厉害！”

老板熟练地接过烟点上，打着笑脸：“我这家店开了12年，实不相瞒，我以前就是火葬场的员工，对那里是了如指掌。我跟你说啊...”

这次老板确实压低了声音：“那天烧死人的事发生在半夜，根本没有员工在加班...”

查斯理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燕穿云坐的比较近，听老板这么一说顿时吸一口冷气。

“我说，您二位可千万千万别传出去，若有警察找我，哼，我可什么都不承认的！”

老板再三提醒，查斯理反问道：“对警方提供破案线索，不是有现金奖励的吗？你开店的目的还不是赚钱？怎么...”

“赚钱？赚钱也得有命花不是？我曾经烧过尸体，行业里流行一句话，就是鬼神勿谈！如果不是报纸上报道过，烧死人的事我也不敢说...不吉利！”

点点头查斯理表示理解，打听起来：“那个火葬场的老板曾经开什么车？那时候拉尸体又是用什么车？你记得车牌号吗？”

“那个老板叫卢勇，开的是老款桑塔纳，车牌号是468*8，拉尸体用的是中巴车，车牌号是498*8，专门出高价买的，我记得很清楚。”

老板说完这些就不再谈论下去，任凭查斯理旁敲侧击，也不肯透露半句。

鸡贼！

这明显是为了吸引顾客再来消费，惯用的小伎俩。

招呼燕穿云离开，找个小旅馆将就着休息一晚，查斯理决定第二天上午前往现场查看。

郊区的夜晚比市区安静很多，偶尔一辆车经过，发动机的轰鸣和轮胎的碾压声就能将人惊醒。

一大早起床的查斯理掏出枪仔细检查一遍，拔掉两个充满电的电击器后小心放进外衣口袋里，这才从内衣口袋摸出一块小铜镜子反复查看。

说实话，火葬场烧死人的案子他还真不想插手，这不属于H市的案件应该由S市负责，不过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也不介意提供给S市的警方。

前往火葬场的目的很明确，追踪那块车牌号，看看“天堂医院”的事件能不能有所突破。

身上还有两支寻香，这种消耗品没补充前他不打算再用，有小罗盘就够了，又不是去抓鬼。

洗漱完毕看看早间新闻，遗憾的是没有一杯浓茶加一份报纸，只能在手机上看个大概。

早上七点半，查斯理起身敲响燕穿云的房门，这位女汉子满眼血丝，估计昨夜睡的很晚。

吃完早餐就八点了，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火葬场，出租车在1公里外就停了下来，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前开。

记下出租车司机的电话，查斯理再三劝说女汉子回去，她都执意要一同前往，以向导身份自居。

“大白天的...估计也没什么危险。”

查斯理简单思索一下，递过一个电击器后，沿着沥青路向前走去。

火葬场的位置很显眼。

在正前方山脚下，一根高高的烟囱就像是指路牌，那里有一栋三层楼房和一个彩钢瓦房，连着一圈红砖围墙，附近没有人家。

沥青路还没走多远就出现长满杂草的土路，路两边歪着几根电线杆子，一条小溪歪歪扭扭绕来绕去，从一大片杂草丛中蜿蜒而来。

这里的地形有点像盆地，金色阳光早已穿透朝霞铺洒大地，如果不是过分幽静，倒是一个心旷神怡的好去处。

“昔日的暖阳映小溪，河畔的水中我和你...老铁们早上好！”

一声鬼叫突然从查斯理身旁响起，吓了他一跳...

原来...是燕穿云的早间直播啊...

“诶？大叔快看，好多用户进入我的直播间，都在线观看呢！”

燕穿云高兴地展示着手机，标题为勇闯火葬场的直播间里，在线观众短短时间就疯狂增长至一千多个，难道这女汉子要火了？

一些留言千奇百怪，基本都是怂恿女汉子去翻找火化炉、在停尸房学猫叫等等。

女汉子大吼一声“奥利给！”，一马当先向火葬场跑去。

年轻人，体力还真不赖，连查斯理都差点追不上。

长满杂草的围墙上，摆放着一排褪色腐朽的花圈，两扇钢管焊制的铁大门也只剩个框架，里面能掰断的钢筋都不在了，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收破烂的威力。

燕穿云直接向彩钢瓦房跑去，那里是火化炉，她不停地喊着“老铁们666刷起来，小火箭来一发！...”

查斯理摇摇头，仔细观察起这个院子。

院子左边是三层楼房，右边有一排简易长凳，凳子上全是灰。

大门侧面靠围墙处，停着一辆车胎瘪下去的中巴车。

中巴车锈蚀的厉害，里面能偷走的零件差不多都被偷走，包括车牌。

院子地面上全是杂草，杂草里还散落着一些粉化的纸钱，基本就这么多东西，没有餐馆老板所说的老款桑塔纳。

左边楼房的大门紧闭，他从一个玻璃被砸掉的窗子翻进去。

窗子里面是两张腐烂的木桌，踩着木桌小心跳下去，就听到哗啦啦一阵响。

靠着另一张桌子摆放的一排纸人，受到震动后全都倒在地上。

查斯理看了眼那些纸人，停了下来。

纸人共有六个，一对金童玉女，一对黑白无常造型，还有一对风流才子俏佳人。

金童玉女不消说，黑白无常在迷信中是接引的使者，那风流才子俏佳人应该是用来配婚用的。

看看手表时间，早上八点半。

查斯理迅速向过道走去，并且直接上楼梯前往三楼，他要找到老总办公室查看资料。

桌子都快腐烂了，这些纸人却保存完好，纸人上的颜料还如此鲜艳...嘿嘿！

三楼只有一个会议室和一个老总办公室，办公室的大门紧锁着。

查斯理后退几步，再向前小跑着一脚向门踹去...腰上毛病治好以后，他还是第一次做如此剧烈的动作。

“砰！”

“砰！”

门确实被踹开，只是用力过猛整个门扇倒在了地上，刮起一地的灰尘。

这栋大楼很整洁，以前肯定有人经常打扫，除了灰尘太厚并不显得凌乱。

办公室门口处有一套带茶几的沙发，靠对面窗子处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前面放着两把椅子，后面是老板椅和一排书柜。

书柜没带锁，轻轻拉开柜门后，满是灰尘的隔层里放着几本书和几样装饰品，别无他物。

查斯理随手抽出一本书来，是管理类的书籍，快速翻页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只是书页教新，估计这位卢老板买来只是装装样子。

装饰品有点俗气，雄鹰展翅和貔貅都是塑料仿制品，看来卢老板不仅好面子，还有点迷信。

迷信的人又为何会开火葬场？

桌子的三层抽屉被锁上，钥匙却插在钥匙孔里，这种现象说明卢老板走得慌张，和餐馆老板说的跑路倒是吻合。

转动钥匙拉开抽屉，第一层里有大半袋发霉的茶叶，这是接待用的。

第二层有一大份文件和一个笔记本，文件是会议纪要，笔记本上一个字都没有。

会议纪要有点意思，记录的内容基本是废话连篇，一件小事都能说上半天？

第三层的抽屉里有一个小铁环栓着的两把钥匙，办公桌里就这么多东西。

拿起钥匙后，查斯理离开这里，来到办公室对面的会议室。

爱面子的老板，喜欢在开会时没事讲两句么？

转动钥匙后，会议室的门咔嚓一下打开，和查斯理猜测的一样。

推开门，他微微一怔。

这个会议室超出了想象，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