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觉华老爷与夫人甚是和蔼,却同小他三岁的华萤不怎么亲热,毕竟十几岁已经懂事,关注点不同,兴趣也不类似,加之侯云晏性格内向,因而交往并不深厚。
喜宴上,罗昼天女散花般扔下几颗烟雾弹丸一走了之,侯云晏顾不上追赶,带着管家罗音与府里能做事的几位仆从疏散宾客,并检查烟雾伤害性。
经查实,烟雾为寻常障眼之物,年节舞龙舞狮以及杂耍常见,吸入少量于身体无恙。当时众人得见,华翰谦在院中往复焦灼踱步,华萤哭泣不止,于心不忍,关系亲密的亲属遂帮忙料理残局,侯云晏这边刚安排外地来的几家偏厅叙话奉茶,仆人就来通告,说华夫人请他劝解小姐几句。于是嘱咐管家罗音收拾厢房给宾客且勿忘同老爷知会一声,转而来到后院。
华夫人专程找他去劝慰,实际是给他添了不少顾虑。
华萤喜房布置得金灿灿红澄澄,分落在各处的红烛在精工细琢的雕花灯座内摇曳,玉器宝石摆件再添华贵,火红的地毯从各条廊子铺过来,再延伸到别院。侯云晏脚踩着软绵绵的触感,未进屋,淡淡告知里面说自己已到。
“晏儿啊,你瞧,萤儿得知前头喜宴上有人闹事,把宾客都轰跑了,说自己再没脸出门见人,怕别人笑话伤心呢。你经多见广,还有小时候在一起相处的情分,你快进来劝劝她,婶婶还真哄不好了呢。”
华夫人见他不入,就走出来眼巴巴看他,语声透着焦急,一副期待的模样。
华萤的抽泣声提高了几分。
新人的喜房作为男子怎好随便进入,侯云晏自觉不妥,纹丝未动,却也没有直接拒绝华夫人,干脆就在门外客套几句,用词很是生硬表面,效果可想而知。“不如小侄去把妹婿找来,陪着萤儿。”礼数已尽,欲找借口离开。
其时他已是管理一派武学的门主,早已非初见丧母自怜自艾的少年,除武学精湛之外,观察细致,思辨清晰是必须具有的能力。他不认为自己适合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且认为唤他来此的华夫人此举也很欠考虑。
“不用不用。”华夫人摆手,指指屋内,“凉生刚刚来取了套衣裳,现下可能在哪个厢房更换呢,他一会儿会来的。你先不要走,万一那个贼人寻到了萤儿的院子要做什么,我们可应付不来啊。”
原是基于这方考虑,倒是有些道理,是他心思不够细腻没想到这一层。侯云晏边径直往前方的天井处走边道:“那也行,就等妹婿回来我再走。”正说着,人已站在天井前遮蔽长廊的石壁附近,侧耳静听半瞬,突见他衣角翻飞,一闪身一伸手,竟从石壁背后扯出个人来。
秋风可吓坏了,脸色煞白,端着盘子抖啊抖:“是老爷让我来给小姐送点安神的补药!”
侯云晏对秋风印象一直不坏,见是他,揪住他后脖领衣裳的手就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