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宫中探病(1 / 1)其实向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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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快刀斩乱麻般的落定,但是褚珣不知为何,总觉得顺利的有点过分。

正想着,只见金甲正欲压下王舍三人,郭怀安却突然暴起。

直直冲负手而立的庆元帝而去。

掌中冷光烁烁,穷途匕现。

欲要拼死一搏。

褚珣闻风声陡的身形闪去,电光火石间不及拔剑,只得空掌去挡。

心里惊讶这人真是隐藏的深。

庆元帝被惊得后仰一让,身形微矮。

郭怀安见状,双手力逮褚珣,趁他出手防备,转瞬踢出一腿,脚尖竟也是寒光“匕”现。

大殿的护卫不及救护,褚珣呈臂挡下他手里凶器,只得侧过肩膀向庆元帝倒去,以腰腹挡去这飞起一腿的“勾魂脚”。

恰恰刺中胸甲与腰腹间隔的缝隙,空出的一处软料。

待褚珣一脚踢飞郭怀安,已是腰腹殷湿一片。

好一番人仰马翻,等收拾妥当这暴起的行刺,又惊又怒又担忧的庆元帝的怒吼,几欲传出永安宫。

龙霆震怒,照章论处罪加一等不说,忙召集太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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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芜自褚珣走后,一直未曾休息。

寅时隐约听见,宫城方向兵响马乱,街市也不甚安宁。

她也并不意外,面目沉静像是早有所料。

那天与清云作别时,她就发现小路上马踏泥泞。

快马舍官道而取崎岖难行的小道,便怀疑是京中与人快马暗自互通消息。

回来后,她略微说给褚珣挺,他只说知晓,要她不必再管。

后来褚珣又言语,近日许是有些纷乱,尽量不要外出。

不几日又闻近郊处总有行迹不甚安稳,萧芜便心里有猜想了。

自从她回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庆元帝流露出来的对太子萧启哲的支持就变得明朗了许多,甚至把期望太子早日接班的意图都表现的格外明显。

除此之外,对朝堂上,太子动作剪除党派的行为也并没有过多的干涉。

这都是以往并不会出现的场景。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暗中有所打算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这才有了王氏暗中栽赃太子,并一计不成干脆夺宫而行的事情。

所以当今夜里事发后,虽不知此时境况如何,萧芜也并没有担心朝堂更迭。

不说褚珣亲率人马,门神一样戳在上京数月,准备充足。

就看近期庆元帝和太子的作为,也知道这是故意为之。

何况京中原本守卫和寻常人难得一见的金甲,也够叛军等人一番应付。

只是她心里还隐有不安,除了难免忧心褚珣、父皇之安以外,总觉得事情发展的超乎寻常的顺利,像是总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操纵。

看起来他们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就怕之后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再有什么事端。

只是现在多想无益。

但愿一切顺利吧。

萧芜想。

-

眼看着天光微亮,想是已快辰时。

萧芜出了房门忠伯来禀,街市已然安稳,一切恢复无恙。

旁人只以为是逆贼不敌,才教陛下镇压下去。

实际上正如萧芜所料,庆元帝早有准备,只和褚珣佯装不知异动。

每日里看起来一个游街遛鸟,闷头大睡;一个照理朝政,起居自然。

王氏一脉眼见皇女归朝,太子也日益年长越发有为,本就有些焦虑。

加上庆元帝可以表露出露骨的支持和信赖,还有褚珣明显支持跟随的姿态。

这让王氏认准了萧芜和褚珣早已投靠太子,而陛下则是被褚珣和太子,在爱女归朝的兴奋之下,被蒙蔽的一方。

毕竟曾经褚珣是境遇,是庆元帝有意无意的任其发展的。

在他看来是为了褚珣将来无恙的苦心,可在旁人看来就是功高震主,令皇帝忌惮。

再则,太子一直表现的温文随性,政务上并无过于刚强和直白的反应。

这样一反常态,必定是对庆元帝的态度已经胸有成竹。

所以,王氏才会孤注一掷的有此一搏。

却不知庆元帝一肚子愤恨隐忍,十几年前便因爱女安危和国祚稳固,佯装被他们所惑,暗自部署多年。生生装了十数载的君贤臣明、君荣妃贵。

一经异动,自是风雷电火的行动果决,不及对方反应。

当然,安国候府外更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她在这里,褚珣和庆元帝都会先确保安全,才会心无旁骛。

所以萧芜一声未发,他知道府内上下一定无虞。

只是如今仍是惋惜,依然没有拔出这暗中深藏的那枚钉子。

经营了这么久的时间,王家已然是成为一支最有利的暗箭,暗中之人宁可放弃也没有暴露分毫。

这让庆元帝与褚珣二人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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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已过,一驾马车从永安宫晨阳门出行至定国侯府,拜见七殿下。

来人单膝跪地行礼,也记得上面嘱咐的,七殿下智慧过人,不必过多解释,“殿下,陛下命卑职前来禀报,昨夜贼人趁不备之际,侯爷伤及腰腹。虽并无大碍,陛下不放心他挪动,留于楚昭宫安养。恐殿下记挂,特来告知一声,请您不必记挂。”

萧芜挺平一张脸,安静的听完回报。

面目镇定。

忠伯很忧心,忙不迭吩咐人去收拾侯爷换洗,好叫殿下稍后顺带。

路上萧芜并不多言,只听着车外守卫细说了经过以及诸人论罪。

行至偏殿门前未见侍从,看来是给打发了下去。

只听偏殿内庆元帝气急败坏的数落——

“褚奉仪,能耐了!什么‘老岳丈’,什么‘做小’?王舍老贼不配当朕的岳丈,你就替我给他再安排个‘贤婿’?”

说着不知拿起什么抽了褚珣几下,又道:“做小怎么了,朕的贵妾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么。简直是反了你!”

萧芜听着又是“啪啪啪”几声,夹杂着褚珣装模作样的呼痛,不要脸面的,扯着嗓子强辩。

“我说陛下,您气该消了吧,这也有些时候了。看我起不来,您这趁人之危,是一国之君该干的事儿吗?”

似是挪了两下牵动了哪里,嘴里嘶嘶溜溜的吸气。

又道:“这不是替您撒气么,你看他那脸快厥过去了,别说您老不解气。我就看不得他明明为一己私欲,还一副大义凌然、替天行道的德性。再说,这不也他一厢情愿嘛。您老又没绿那什么,气什么呀——啊!轻点轻点!哎——老头,我说你够了啊,再打我还手了啊!”

萧芜在外听的是一头黑线,怪不得还要把人都支走。

真不知道,这俩人私下在一起,居然这样没上没下。

“放屁!你是不是眼瞎了,啊?是不是瞎了!朝上那么多人,你个兔崽子,给朕哇啦啦一通胡说。这以后要朕如何服众?老子后宫那点儿事儿都让你咧咧出去了,你还有理了?!我打不死你,打不死你!趁你病要你命,你看我打不死你!”

庆元帝大概是憋了一晚上,这会看褚珣没什么大事,这才把“为人君”被人驳了颜面的火,一气儿撒出来。

闻言不但没放过褚珣,更是“啪啪啪”的,手里的竹条子挥的起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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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珣看老头儿动弹了半天,满面通红,心说可别累出个好歹来,忙服软,“对对对,我是王八蛋,口没遮拦。快消消气儿,一会小七就来了。您老臊不臊,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快快快,赶紧撒手,有损君威!”

庆元帝本已经快消了的火又“噌”的冒三丈。

“你还好意思说阿芫?朕前脚把阿芫托付给你,你要后脚有个三长两短。阿芫才回京不过数月,你要那些没脸没皮只剩张嘴的人,怎么议论朕的阿芫?她出生没了娘,刚回来又死个义父?你手上那臂甲,是大姑娘的面皮吗,就那么舍不得挡一挡,用腰腹去送?还是你真是亏了身子,脚软的站不稳……”

庆元帝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自然看得出来,以褚珣的身手虽然是双手挡住凶器,可要避过那一脚,只需要手肘一掣,便能挡过并把人推开去。

可褚珣偏偏迟疑了分毫,不得已才侧过身,挡住的部位恰好很寸的,就是那腰腹硬甲漏了一丝的缝隙处。

褚珣一听庆元帝的质疑,立时炸毛,完全不管礼仪尊卑,梗着脖子嚷嚷,“说什么呐,谁亏了,我说老爷子你自己上了年纪,就当别人跟您老似的,……”

……

……

……

两人你来我往的吵得热闹,完全不顾身份,相互挖苦攻击,一解“新仇旧恨”。

-

萧芜站在门外实在有些尴尬,进退都不是。

这俩人,一个九五至尊,一个国之肱骨,跟俩毛孩子似的,嘴皮子尽放“撩阴脚”,怎么损怎么来。

不过听着吵的热火朝天,想来也无大碍。只是,不用臂甲?这是他自行有失,才受了伤?

略一踌躇,不得其解,眼看着周围窗格有人影探究,为了不让两人更丢脸,只得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去。

两人听见门口一声轻咳,齐齐住嘴收身。

一个挺尸床上一副“贵体微恙”的虚弱无力;一个正襟危坐一副“高贵威严”的端庄泰然。

萧芜看庆元帝手里还攥着“凶器”谈柄,瞧着两个人装模作样,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

“阿沅来了,路上可颠簸。快坐下歇歇。”庆元帝看着她满目真情慈爱。

萧芜不禁心中微暖,想着他刚才头发倒立的架势,和那句“朕的阿芫”,竟莫名觉得有些亲近可爱。

端身一个福礼才道:“父皇,儿臣身子好。这丁点路程,哪里那么娇弱。您不必担忧。”说着放下手中包袱又道:“儿臣不喜面前人行走动,平日也会强身健体。自是较寻常千金娇贵们康健。”

实在很是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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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帝喜欢萧芜与他多言,说一些闲话家常。

听出她言语里的亲厚近昵,见眉不见眼的开心不已,口里“不错不错”的称道。

又因为刚才的言行无状不知是否被听着,还有点强撑的镇定,略不自在的搓搓手指,摸摸鼻子。

褚珣躺在床上只能转个脖子,没办法,谁叫他身娇肉贵还怕疼。

此时抻着脖子,看老头完全没有“为君威、为父严”的模样,酸的牙掉。

又看小七自打进来,连个眼风都没扫,心里不得劲儿。

撇着嘴酸溜溜的开口,“我说二位,我这只喘着还动不了的在这躺着,是没死香都不用烧了。可在这聊上了不合适吧。二位到底干嘛来的……”

探病有不看病人,自顾自闲话家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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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芜闻言,也不问好也不行礼,自顾自的给庆元帝奉茶,试探好温热,这才侧过脸。

面对褚珣,神色淡淡的一个平手礼,“义父武功盖世、勇猛无憾,萧芜自是知道您无碍的。”

褚珣:“……”

他的后颈皮一紧,想也知道听到了那句腰腹去挡的话。

莫名的,脸上就露出两分不自在,竟是红了耳尖。

萧芜走至床前,又道:“您可还好,太医如何说?”

褚珣干咳一声,“无碍,勉强也算得身经百战。这些许小伤无事。”

萧芜略略查看下包裹好的伤势,又道:“那就好。”

说着双眸微抬,琥珀色的眼仁在窗外投进的微光下,平直的看进褚珣的眼里。

萧芜想起来了,那臂甲是褚珣生辰时,萧芜找来好料着人精心打造琢磨的。

只是不曾想,一副庇佑体肤的臂甲,有人居然害怕被划了痕迹而避之不用,她心里五味杂陈。

又酸又涩,又苦又甜。

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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