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将至,姬黎坐在刷着红漆的窗户木檐上,望着每天雷打不动站在那里的护卫,树荫将她的容貌影在阴色里。数数看,从遇到楚承颐到现在已有两月,找君念的事不能再拖了,她得赶紧要回簪子和四七商量行程。楚承颐依旧很忙,就连平日不问天下事的楚承泽最近都不见踪影……
“姑娘,四七找你。”湘薇在院里大声向姬黎喊道。
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姬黎从窗沿上跳下来整了整衣服就看到四七已经踏进了院子,“我也正好有事找你呢。”姬黎亮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最近怎么不见你的好兄弟楚承泽啊……”姬黎试探道。
“啥?楚承泽,宫里发生大事了,皇子们都在宫里忙上忙下的,你不知道吗?”四七震惊的看着姬黎,这人整天就是吃吃睡睡,竟然连这等大事都不知道。
“那……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前些日子驾崩了,太后作为宫里最有地位的人当即下令让太子继位,按理说应该是要缀朝的,但是百越和西夏近来在边境频繁骚动,就是欺负晋西上下现在朝纲不稳,所以太子登基迫在眉睫,王爷们自然是要去帮衬的。”
怪不得,近日来谁的踪影也不见,原是发生了这等大事,姬黎干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
四七用手捂了一下眼睛支支吾吾的说道:“前阵子楚承泽回来过一次,还带了些宫里的糕点,但是那会已经接近辰时了,你都睡下了,他就只好来找我了,还让我留一点给你,后半夜的时候他就走了。”
姬黎猜疑的盯着四七想看出什么端倪,四七连忙拉着姬黎走出黎园,“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带你去看那些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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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没有了楚承泽,这五王府还真是有些冷清。姬黎闲来无事在王府中转悠着。此间月色已经当头,回想着白天和四七的商议下定了决心,等楚承颐一回来就要回簪子走人。
一座冷冷清清的院落,拱门上的字样被树荫遮挡了去,诡异又森寂,姬黎心下疑惑,五王府还有这么凄凉的地方?!抬着右脚就要跨进去。
“你在做什么?”一道声音突兀的在冷寂的院前想起。
姬黎吓得连连后退,发白的小脸上满是惶恐,抬着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茂密的枝叶中露出一角玄色的衣袖,“楚承颐你晚上不睡觉干嘛跑到这来吓人……”姬黎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道,“你这会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楚承颐居高临下的看着姬黎,“我在自己的王府想去哪就去哪。”
也是……姬黎无话,只道一句,“我有事找你。”
悉悉索索的声音落下几片绿叶,天旋地转之间姬黎已经坐在楚承颐旁边了,她低头瞥一眼地面赶忙向楚承颐凑去,这么高,这人还是抱她上来的……
“不是有话说吗。”
姬黎循着楚承颐的目光望去,这里竟然别有洞天,漫天的星辰尽收眼底,前方的小院顶上漂浮着一缕血红色丝带,冷戚的院落霎时平添几分诡异。“我的发簪你还给我吧,我过几日就真的要走了,。”
半响听不到应答,姬黎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月色将他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出一把好看的小扇,绝美的侧颜透着几许肃杀之意,薄唇紧抿,眼睛出神的盯着那方院落。姬黎用手指戳了戳眼前的男人,“楚承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明日是太子的登基大典,父皇早就拟了遗诏,其中一条是封我和承泽为王爷,其实这件事我们很早就知道了,他从未关心过承泽……还有我,此番应是觉得亏欠了我们兄弟二人,想要弥补回来连带着那个女人的那份。”
姬黎早在草堂的时候就知道了楚承颐生母的事,他口中的那个女人肯定是指言妃,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承颐,脸上的平淡在此刻一寸一寸的碎裂,眼中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徒留下几分倦意和愠色。楚承颐仰头望着星宿,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她怎么敢的?”浩瀚的夜色下一棵古铜兀然挺立,枝干伸展蔓延,只听得一道喑哑的男声带着难以辨认的哽咽。
姬黎慌乱的看着楚承颐,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疼涩的发不出声音,她不知道楚承颐口中的他是谁,想来进日皇帝驾崩的事,怎么说也是楚程颐的父亲,这个人难过也在情理之中,犹犹豫豫的抬起胳膊,轻轻的将楚承颐拥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