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说这个长孙启是有多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争储闹得不可开交?”鹂歌瘫倒在软塌上,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再缓缓吐出胸中浊气,“天啊!这里也忒舒服了。”
林玥儿推开窗,窗外入目山清水秀,美得不可一物,确实挺舒服的。
长孙启的行宫建在离山这座延绵大山的幽静山谷间,银带飞瀑将层层叠叠的行宫一分为二,直落山谷,流云伴着清风悠然飘过,卷起暂住人的红尘俗气,留下飘飘欲仙的清润,不知名的野花还有宫中匠人专种的花卉一齐装点辉宏宫殿,偶尔还能听到猿啼,鸟语花香,沁人心脾,夜幕下的弯月缥缈,星空朦胧,一切都在腾云驾雾,九天仙境也该不过如此。
“长孙启倒是会挑地,”鹂歌歪着脑袋品尝宫女送来的山珍野味,“这只山鸡每日沐浴在天地精华下,成长的一定很肥美,不然这么会这么鲜嫩可口!”
林玥儿这次也是难得的清爽出门,首先换上了轻薄外衫,在换上的那一刻仿佛已然成仙,伸展四肢,难得的舒畅,感觉身上轻了好几斤,其次,最重要的一点,现阶段的最后一战,由长孙曦主持,这意味着林玥儿只要当个看戏的即可,出谷这么久终于有个轻松愉悦的美差。
美好的夜晚,听山诉水,天空破晓,警钟一声比一声焦急,吵醒了一山的生灵,林玥儿也在钟声里醒来,揉揉惺忪睡眼,随意套上外衫推开门,怎么第一天就有大事发生,长孙启定时间前不先找司天监聊聊的吗?有看黄历吗?
外面碰巧有宫人疾行而过,林玥儿叫住那人询问,“发生何事了?”
“回公子的话,”宫人指指山上一层的宫殿,“是苏公子的房间着火了。”
林玥儿抬头看看,果然浓烟滚滚,乌云密布,“知道了,你去吧!”
“少爷,怎么了?”鹂歌打着哈欠出来,眼睛都还是半眯。
林玥儿将鹂歌推进门,“无事。”是她忘了,长孙启好像翻烂了黄历都没用,因为他们要行事,这趟行宫之行注定安分不了。
外面一阵慌乱,屋子里林玥儿和鹂歌在吃油条和麻圆,还喝了碗百合薏米粥。
“少爷,不去不知道,这一走我发现行宫真是大,上下有三层,中间一条瀑布穿过,瀑布的前面凌空建了座花园,瀑布两边是两块广场,都挺对称,但是我觉得这里比京城都皇宫好看多了。”因为起火引发了一阵混乱,反正都起早了,鹂歌就被派去找早饭吃,正好也趁机转转。
“这行宫和皇宫完全就是两种风格,也正常,皇宫要肃穆庄严,用于政务行宫清新明丽,用于避暑,”林玥儿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但就是太奢侈,一座行宫都要抵上大半座京城了。”
“因为这座行宫当初是为了给太后祈福,和祭奠莲妃。”长孙曦利索的跳窗而入,拍拍手上不可见的灰尘,再顺溜地躺在软榻上。
林玥儿连头都没转,都习以为常了,专心地喝粥,“而且这个行宫的工程是交给苏醒去做的。”
长孙曦打了一个响指,“没错,还有苏醒这个喜欢在自己监工的建筑下藏搜刮来的赃物的习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所以,苏绪风的屋子下面又埋了一堆奇珍异宝?苏醒这狡兔三窟都被你给毁的差不多了吧!”林玥儿还奇怪怎么处理一处起火的院落要这么久,而且苏绪风的房间离瀑布那很近,门口就有一个小水潭。
长孙曦平躺在软榻上,对着天花板唉声叹气,“原来月儿真的什么都不管,果然是真君子,言出必行。”
“那是自然,说好了此行我是来看戏的,那是一定要尽一个看戏之人的本分的,绝不可随意上戏台去指手画脚。”林玥儿其实派了冷三去盯着,但是跟他说没有要事就可以不用事无巨细地想她汇报。
鹂歌旁观两人熟稔的对话,终于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觉得自己是这世间的多余,她怎么现在才发现少爷和殿下相处竟有种岁月静好之感,你一言我一语,没有第三个人插话的余地。
但是鹂歌就是喜欢打破这种小美好,硬生生插进交谈,“殿下,您竟然会打响指!少爷以前在桃花谷的时候学了好久好久都没学会,最后因为落了太多功课还被沈先生罚。”
“是吗?”长孙曦笑得前仰后合,“月儿要不要为师来教教你?”
“不需要!”林玥儿冷冷地看着鹂歌,哪里有这种泄露机密的小姐妹!
鹂歌心一横,反正都是要受罚,要不然就一错再错,“殿下,那您是和谁学的?”
长孙曦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是和我三哥学的啊!这种玩意他最会了,我想想,当时还是十岁左右,他天天打响指,久而久之,我也回了。”他们那个时候还是住在宫里,皇宫上下唯一整日打响指的就是长孙昱,其他人会不会他不知道,但是其他人一定不敢打出声,长孙昱从小就特立独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宫里也没朋友,宫外也极少去。
林玥儿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孙曦,“我一直觉得你们三个相处的模式很有趣,交流要么就是冷嘲热讽,要么就是拉踩,还互相传染一些稀奇古怪的习惯。”
“这我能怎么办呢?年纪又小,又没人一起玩,妃嫔也是被下旨不能过多的接触我们,长孙启对于我们和宫外的交流管的很严,就不是整日里做些无聊的事,学些无聊的东西。”长孙曦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挺无聊,除了上宁宇的皇家私塾,其他都是独处,长孙晟因为是皇后所生,还有一个妹妹,长孙昱也不知道每天从哪里学些外面纨绔子弟才会的东西,还能搞到酒喝。
外面苏绪风的屋子火早灭得差不多,最先进烧焦的屋子里的人屁滚尿流地跑出来冲去了长孙启的宫殿,后来那个屋子被皇卫围了起来。
苏绪风站在一处树荫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屋子化为一抔焦土,父亲啊!你到底做过多少事啊!
月谋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