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将手中的《御雷诀》搁到一边,起身应付。
年轻女子上前一步,将他上下一番打量,厉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入我凌云门有多久了?”
好家伙,上来就查户口!
林逍暗自疑惑。
朝谢子桓瞥了一眼,见其恭维之色全无,反而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
“晚辈林逍,未请教师姐尊名?”
“这位是藏经阁监事,临仙岛弟子钟灵毓师姐!”谢子桓在一旁介绍。
临仙岛,内门五座浮岛之一。
因为独特的地理气候,凌云山脉上空常年盘踞着遮天蔽日的云海,那五座岛便是悬浮在云海的上方,乃是当年祖师爷亲手所建。
现如今很多人都以为“凌云”二字是由此而来。
其实它还有更深层次的寓意:
大道无疆,始于足下;
日积跬步,方可凌云。
此十六字真言,乃是凌云门的立门宗旨。
不过对于外门弟子而言,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字面上的凌云入内门。
这位钟师姐如此年轻,就能上临仙岛修行,还能成为藏经阁监事,可见其天赋卓绝,绝非泛泛之辈。
“见过师姐。”林逍行了一礼,“不知师姐找我有何事?”
钟灵毓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听闻你手上有一块鸿鹄令?”
此言一出,周边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鸿鹄令?”
“我没听错吧?!”
林逍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都知道鸿鹄令?
莫非这玉令,远远比他想象得还要重要?
迟疑间,钟灵毓又呵斥道:“问你话呢!”
林逍越发不解,就算鸿鹄令意义非凡,为何这位钟师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他又朝谢子桓瞥了一眼,忽而有了三分猜测:
难道他们是在怀疑令牌的真假?
“钟师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为了不引起更多关注,林逍只能私下里解决这个问题,语气神色都颇为诚恳。
不料钟灵毓根本不买账:“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借一步说话?”
“就是!”谢子桓附和道,“鸿鹄令乃是我门无上荣耀,得此令者可为众弟子楷模,如何不能示人?”
听得此言,林逍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这谢子桓刚才一路献媚是假,试探他底细才是真。
这家伙估计一开始就有怀疑,只是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让他借倒水之名去偷偷请来救兵。
到底是凌云门!
一个藏经阁的小执事,做事都这么不留痕迹。
“并非在下不敢示人,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林逍压低声音说道,“还请两位行个方便,在下愿私下里如实相告。”
“别装了!你若真有苦衷,为何不出示门令而以鸿鹄令代之?难道你想说自己入门还没满一年,连门令都还没有,就已经被授以鸿鹄令了?”谢子桓声色俱厉,一语道破关键所在。
此话倒也在理。
一般能被钦定为真传弟子的人,都是门内翘楚,就算平日里低调不为人知,私底下也起码得有数年的磨练时间。
这期间,授令者会在暗中长期考核。
像林逍这样入门两个月就得鸿鹄令者,在宗门千年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此时谢子桓又道:“你一个连藏经阁都没来过的人,想来修为高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被师长如此器重?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逍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这家伙故意引路,给他详细介绍筑基、聚气等经书的摆放区域,就是想试探他对藏经阁熟不熟悉,以此判定他究竟是不是凌云门弟子。
若真是鸿鹄令持有者,定然熟知阁内布局。
而刚才一路走来,自己一直在仔细听他介绍,全然一副不熟的样子。
难怪会被人家如此怀疑……
见林逍无言以对,钟灵毓冷声喝道:“我凌云门有教无类,海纳百川,却也容不得你这样的宵小之辈!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去戒律堂领罚!”
一听此言,周围人闻言纷纷起身,朝这边围了过来。
“原来是个骗子!”
“这家伙好大胆!”
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怒目而视。
身为凌云门弟子,一旦发现离经叛道的异类,必定人人得而诛之。
林逍顿觉鸭梨山大。
他一个老实本分的大好青年,以前考试都不会作弊的人,怎么就成骗子了呢?
“师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是今年春季新入门的弟子,所有资料都登记过的,因为尚未领取门令,先前确实没来过藏经阁。今日前来,只是想借阅几部经文,绝不是要干偷鸡摸狗之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反而更遭猜忌。
谢子桓第一个哂笑:“呵,还真敢承认自己是新晋弟子!”
钟灵毓也道:“春季考核距今不过两月,这么短的时间,筑基、启灵都还不够,怎么可能受此等殊荣?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林逍叹了口气,如此局面,已是骑虎难下了。
他无奈掏出身上的玉令,递了过去:“这便是我的令牌,请师姐过目。”
谢子桓一把接过,交于钟灵毓手中。
众人争先恐后地靠上来瞅了又瞅,谁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唯有钟灵毓反复检验之后,脸色突然大变:“这是真的!”
谢子桓愣了一下。
他先前其实也仔细检查过,但因为没见过真正玉令,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师姐,你说什么?”
“这鸿鹄令是真的!”
“不可能吧?”
“这玉令上的天工箓文我见过,不会有错……”
众人听得此言,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有人窃窃私语:“不会吧?这家伙难道真是新一代鸿鹄令持有者?”
有人惊叹:“我去!新晋弟子受鸿鹄令?!”
也有人狐疑:“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钟灵毓骇然抬头,看向林逍:“此物是哪位师长赠予你的?”
林逍头疼不已。
被人知道鸿鹄令,已是不小的关注。
若是道出王玄龄之名,不出三日,他的名字就会传遍整个九州!
到时候可就不是他想不想留下来的问题了,一旦被他老妈知道,绝对会第一个冲过来逮他回去,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
“此事,恕我难以奉告。”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此令的来历,你们无权过问!
如果他真是鸿鹄令持有者,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毕竟是和五位首席弟子平起平坐的身份,就连其他真传弟子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此时众人已有几分胆怯。
唯有钟灵毓,仍不减气势:“若这玉令真是师长所赐,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可你若是沽名钓誉之徒,那便是我凌云门的耻辱,我钟灵毓绝不姑息!还请道出师长尊名,我好作证此事。”
林逍哭笑不得。
这位钟师姐虽说是职责在身,但这般咄咄逼人,实在是教人不讨喜。
他半开玩笑问道:“师姐难道认为这玉令是我偷来的?”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没想到钟灵毓还真是这意思。
一旁的谢子桓吓了一跳。
偷鸿鹄令?
这世上有谁这么大胆子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能来这里借阅经书的人,都不是新晋弟子。
但他们中的很多人,为了查缺补漏,巩固自己的基础,也时常会去太极广场聆听新晋弟子的课业,尤其是莫景松师叔的授业。
其中有一人眼尖,认出了林逍的身份:“这不是那个‘新晋天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