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侯爷府中不比家里,你行事举止,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再任性行事。”
“你和修之的事,到了那边,千万不要提起半个字,你要知道,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更何况你要嫁的,还是个侯爷。”
“还有,要做一个大度贤良的人,侯爷以后,定然还要娶名门闺秀为正妻的,你呀,要对侯爷好,但,可不能失了自己的心。”
“娘说的,你可都要给我记在心上。”
......
对于这仓促的婚事,董芳菲知道,自己力量微博,无法与之对抗,便摆出了一副旁观者的架势,由着别人打理操劳。
董芳菲已经打定主意,到了侯府,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侯爷不喜,直至最后将她休弃出门,到那时候,她便可以和于修之重聚。
所以,对于母亲说前面的话,董芳菲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可是此刻,听她娘说了这些“贤良大度”的话,她本有些漠然的心,却不由得抽动了。
她能感觉到,母亲在说这句话时,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她娘,就是太以爹为中心了,才会失了自己。
“娘!”董芳菲放下手里的木梳,转头望了望她娘,想要开口安慰些什么,却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话。
“芳菲,时间也不早了,你明日,还要梳妆,娘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董夫人走了,留下满腹心事的董芳菲,怀着忐忑的心情,躺在了床上。
不论期待与否,甘愿与否,一夜之后,董芳菲,还是迎来了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一天。
一大早,董芳菲就被丫鬟们叫起来,伺候着穿上了红艳艳的精美嫁衣。
这嫁衣布料上乘,剪裁得体,裙摆上用五色彩线绣着牡丹花的图案,袖口和领口的盘扣,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圆润珍珠。
董芳菲年方二八,本就生的不俗,是这松洲城中有名的美人儿,如今穿上这华贵的嫁衣,更是被承托的越发明艳动人。
“哎呦,老身我在这松洲城中,当了十几年的喜娘,可是从未见过,比姑娘你更美的新娘子啦!”
年过四旬的喜娘,也穿着喜庆的红色襦裙,娴熟的替董芳菲梳着如瀑的长发,一边梳,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
喜娘抑扬顿挫的声音,回响在董芳菲的闺房里,早上起得太早,女子睡眠不足,她无奈的打了个轻轻的呵欠,认命的听着喜娘的吉祥语,冰肌玉肤的脸上,一片漠然,没有一丝身为新娘子的喜悦。
喜娘有些奇怪,她所遇到的新娘子,多是满心欢喜的,尤其是,她还听说,眼前这位姑娘,可是要嫁给燕南侯的,虽是侧室,但是在这小小的松洲城中,燕南侯,是他们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人家,哪怕是给人家当丫鬟,估计都是要挤破头的。
喜娘以为董芳菲是为将为人妻而忧心,便柔声细语的安慰她:“姑娘不必紧张,成亲这样的事,每个女子都会经历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怕!”
话虽是这样过,但是,当董芳菲被装扮一新,盖上坠着流苏的红喜帕,被牵着走进那八抬大轿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抹深深的畏惧,那是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
因为燕南侯府地处南方,距离松洲城足足有一百里,一日之内,这对新人,根本无法赶到燕南侯府。
燕南侯赵澈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因他亲生父母俱已不在,族中的亲戚也都在京城,再说了,娶一个侧室,也没必要惊动他们,便决定将拜堂仪式放在董府举行,
所以按照本朝嫁女的风俗,这新娘子的花轿,不过是在城里绕了一圈,做足仪式,最终还是会回到董府,先在董府办过拜堂仪式,次日一早,再由赵澈,将董芳菲领回府去。
董芳菲盖着盖头,端坐于大红花轿之中,由着轿夫悠悠荡荡,在城中绕了大半个圈子,当然,在她的前方,是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袍的新郎官赵澈,只不过,董芳菲并未看见。
早在昨日,赵澈已经带着一众侍从,抵达松洲城,他包下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作为大婚前夜的落脚点。
今天的燕南侯,难得的穿了一身鲜红的丝绸喜服,一头漆黑的墨发,用金丝冠束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清俊的眉眼。
红色的喜服,穿在男子身上,本容易显得俗气不堪,可是燕南侯通身的气度,和出众的五官,反而在这红色的衬托下,愈发出彩,坐在马上的赵澈玉面朱唇,剑眉星目,活脱脱一个风流潇洒的贵公子。
燕二率领着一众下人,护送在赵澈身边,他见自家侯爷脸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笑意。
对于这门亲事,侯爷是很满意的吧,燕二心想,虽然他并不明白,那个婚前尝试私奔的董家小姐,有什么值得侯爷满意的。
松洲城中的百姓,早已听闻了这桩婚事,他们平日里,难得有机会亲眼见到高门侯爷,今日一个个围在路边,争相观看,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在喜庆的锣鼓声中,更添了几分热闹的氛围。
在这热闹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秀气儒雅的男子,站在人头攒动的路边,他一双点墨般的眸子里,溢满了痛楚和伤心。
“我知道,你一定是逼不得已,我都知道......”
于修之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花轿的方向,嘴中喃喃自语,他一双修长的手指,攥的紧紧地,滔天的嫉妒和不甘,在他的心底发酵,让他转而用一种愤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名坐在马上的侯爷。
赵澈坐在马上,一张冷峻的脸上,和往常一样,实际上,他并不喜这种被多人围观的场合,甚至是有些厌烦。
但是今日的他,并没有眉头紧蹙,甚至于,他的脸上,还有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