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馨嘟嘟嘴，走进厨房里，准备晚上的饭菜。

经过与祖母一天的相处，余白彻底放松下来。

晚上吃饭时，他已经能神情自如地跟奶奶聊天了，拿起碗给奶奶盛饭，并下厨做了一个蔬菜排骨汤。

奶奶对于余白的厨艺赞不绝口，喝了一整碗，一直说这小伙子菜做得好，人也长得好。

严馨脸上始终带着笑，时不时露出一个、或两个小尖牙，她捧着饭碗，吃得很甜。

余白听见老人的夸奖，笑笑并不说话，又给老人夹了一块排骨。

吃完晚饭后，余白主动起身，帮祖母收拾碗筷。

他看到老人脸上一直挂着“欣慰慈爱”的笑，心里便涌上来一阵感慨。

老人见余白呆站在厨房门口，拍拍余白后背，问余白吃饱了没？

余白点点头，深呼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胸膛和肋骨处，干硬硬地疼，就像火烤一般。

也像是吃了一口辣椒，干干地直接扎了进去，刺疼得不敢用力。

余白不敢用手去摸，也不敢用力呼吸。

如果疼得太难受了，余白就偶一皱眉，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不动。

他想自己是累得太过了，或者是站得太久了，所以肋骨会疼，应该没什么大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严馨在屋里铺褥子和被子，回头看看余白，问余白要在哪里睡？

余白正站在外屋中间，凝神往外面院子里看。

淡淡蓝天微暗，漂浮的几缕云慢慢飘到远处去了。

等到天空无一片云彩时，天也就彻底暗了下来，渐渐看不见东西了，只听见犬吠声。

余白听见严馨问自己，转头一看，无法回答。

严馨家一共两间卧室，难道自己要和严馨在一间屋子睡？

这不合适。

余白否定这个想法，又想：那

与祖母在一间屋子？

这也不合适。

余白有些犯难，犹豫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间卧室，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要月下院中？这不会冻死吧？

严馨静静地看着余白，疑惑地说：“你睡不惯火炕吗？”

余白摇摇头，他可是有很强的适应力的，几乎能适应任何环境，出租屋他都能住，而这里这么温暖，怎么会住不惯？

而且令余白为难的，也不是睡在哪里，而是和谁一起睡。

严馨笑笑说：“那就好，我和祖母一起睡，你睡在我房间了，可以吗？”

严馨虽然是询问，但她已经帮余白铺好了被子。

余白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严馨看着余白突然泛红的脸颊，疑惑地问余白：“你怎么了？冷吗？冻着了？”

乡下冷得早，尤其是这样的寒冬，能将人鼻尖冻红。

严馨担心余白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会冻感冒，或者不习惯这里的习俗，睡不惯火炕。

严馨说着就去摸余白的额头，微凉的手指触到余白同样微凉的额头。

余白感受到严馨手指的微凉，只一秒就将严馨的拿下来，捂在了自己手掌中。

严馨仍然追问：“你是不是冻着了，不会感冒吧？有不舒服吗？”

余白摇摇头，说自己刚才在厨房里刷碗筷，所以热得脸有些红。

严馨信以为真地探头往厨房看，看到冷透气的厨房，心想应该是刚才很热吧，所以就点点头，对余白说了一声“晚安”。

余白看着严馨的背影，突然又伸手抓住了严馨的手。

严馨转头看余白，两只大眼睛透着疑惑。

余白动动喉咙，久久，说了一句“晚安”。

严馨一下笑了，露出小尖牙。

余白松开严馨的手，看着她们祖孙两个，笑着进那边屋里去了。

余白坐在火炕上，听着那边屋里严馨和祖母的轻声交谈，听到她们欢快的笑声。

余白仰身躺下去，手枕在脑袋下面。

眼睛看着天花板，嘴角挑起满足的笑意。

屋虽简却温暖，家虽小却有热汤。

严馨和祖母在屋里说话，怕吵到那边屋里的余白，她们特意压低了声音。

老人眼巴巴地看着严馨，手不停地摩挲严馨的手背，怎么看也看不够。

严馨依偎子啊祖母怀里，睡意渐浓，却又突然想起来一件大学里的趣事，就又有了精神。

祖孙两个脸颊贴着脸颊，满头银丝贴着一头乌发。

祖母笑着问严馨，这个小伙子对你好不好？人老实不？

严馨嘴角挑起笑，觉得祖母就像是相亲一样。

老人催促严馨快说，又问严馨和余白是怎么认识的？

“这小伙子家里是干什么的？”

“他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他是干什么的？学什么的？”

“这么白净，是城里人吧？”

“他家里同意了吗？”

“你可不能跟他去家里！”

“你可得长个心眼，别像你妈似的。”

提到严馨母亲，老人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严馨从祖母怀里仰起脑袋，呆呆地看着祖母。

老人摸摸严馨头发，安抚着严馨说：“你别受你父母影响，他们的事，总之不能影响你，你别怕啊，我瞧着这个小伙子不像是陈世美。”

严馨又倚了下去，感受着祖母掌心的温暖，脑袋在祖母掌心里蹭蹭，心里忽然变得闷闷的。

母亲的事，一直都是她绕不过，却想不明白的事。

“奶奶，我妈妈她是自由恋爱吗？”

老人点点头，叹息说：“是，要不是自个看上的人，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那”严馨拉长音，想了想说，“那很难受啊。”

如果有一天，她与余白分开了。

那会怎么样呢？

严馨眼角落下两滴眼泪，心颤颤地痛起来。

老人手上忽然湿了一下，低头见孙女哭了，急忙给严馨擦擦眼泪，安慰严馨说：“好孩子，好孩子，想你妈妈了？不哭啊，咱们不哭。”

听到这句话后，严馨突然哭得更伤心了。

“不哭，咱们不哭啊。”

这是小时候自己哭时，祖父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粗糙的大手抚在自己脸上，替自己擦掉眼泪，蹲下身来将自己抱在怀里。

严馨哭得泪眼模糊，看着祖母眼睛说：“我想爷爷了。”

祖母一下将严馨搂进怀里，粗糙的手紧紧搂着严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