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馨笑笑,将照片裱起来摆在了桌子上,随后倒了一杯温开水给自己,她胃病加重,豆浆会刺激得她吐酸酸的胃液,所以便改喝了温开水。
她的生活安静得没有波澜,她几乎不出校门,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在学校里购买的,或者是隔很久出去一次,补齐生活必需品,在奶茶店、蛋糕店前伫立,想到自己吃过的蛋糕,可是里面没有,或许那种蛋糕是大学里的蛋糕店独有的,外面买不到。
于是便什么也没有买,出了蛋糕店。
她不怎么爱吃甜食了,包括冰淇淋,也不怎么在乎饮食了,只要是不刺激胃的食物,都可以接受,没有了特别喜欢的口味。
食物在严馨眼里,全部都变成了温开水,只要管饱,便不在乎味道,只是生存所需。
她最离不开的是灯光,因为她总是要工作或者学习到很晚,这样脑子里就不会乱想,偶尔在夜里接到严凡的电话,她总是轻笑着一遍遍回答说“知道了。”
严凡担心严馨身体,叮嘱她不要熬夜,不要工作太晚,考不上研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卖房子,一定足够一年的生活费。
严馨笑,知道严凡是在调侃他,也不反驳,只一遍遍回答“知道了”,希望严凡能停止“念经。”
她觉得严凡越来越话多,电话打得也越来越频繁。
江怡繁是唯一一个能来看严馨的人,比起赵可和唐敬,她们算是住得很近了。
唐敬远在千里之外,赵可虽然离得不远,但是她没有时间。
江怡繁每次都是下午过来,给严馨带一份小吃食,小笼屉包或者是烤玉米。
严馨笑着接过,两人手挽手,胳膊挎着胳膊地在操场上、学校外面的小巷子里的窄路上散步,看着夕阳落尽。
如果是星期天,江怡繁会住一夜,她们挤在窄窄的小床上,总是担心对方会掉下去,于是紧抓着胳膊,小声说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说着说着就停住了,然后小声笑,最后迷迷糊糊的睡去,没有特被重要的话题,只是闲聊。
严馨的生活慢下来,是从未有关的慢,不再争分夺秒,即便是复习考研的内容,她也很从容,但效率并没有降低,和以前学习的效率差不多。
生活中唯一的喧嚣,是唐敬带给她的,不定时一个电话打过来,通话时间或长或短,他会一些问题,也会和严馨说一些他最近的工作,每次语气都不一样,或急促或平静,但从来没有高声过,和初高中时完全不一样,他用在别人身上的礼貌客气,也终于用在了严馨身上,但不同的是:他从来不与别人说的话,却毫无保留地和严馨说了。
严馨回他说:“这些话你不用和我说,我们”
唐敬反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严馨点头,轻声说:“是,但是”
于是唐敬就很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是朋友,不应该相分享一些生活状况吗?”
作为朋友却是应该常联系,互相关心,询问生活状况,可也这么详细吧,从一张设计图到天气,到提醒天凉了,加一件厚衣服,到老师要求化淡妆,一定要好一些的化妆品,不要伤害皮肤,再到推荐化妆品的牌子。
时不时有包裹寄过来,还有一些信,很好看的手写字,板正得就像唐敬真正的性格,严谨有度,永远在规矩内,坚韧而不退缩。
严馨看着唐敬给自己的信,能想到唐敬的神情,也大致能猜出他的想法,从上次见面到分别,他那份情始终没有消散,不知为着什么原因,发而更加坚定了。
严馨将唐敬给她寄过来的信,都压在桌子上面的一个盒子下,盒子里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给她写得信,一些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的学生,在临别时却写了一封长信,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细节,全都在信里读了出来。
原来她上课时总是爱轻轻一摇头,而后转身写出化学方程式。
原来她不爱在课堂上大声说话,讲题很细致,对于交作业也很宽容,但是大家觉得化学老师太好欺负了,所以即便是随便糊弄作业,也会交上去,他们怕化学老师会被气哭。
原来她很懒,很少在校园里走动,也很少在课间里出去散步、跑步。
原来她生气时是默默地不说话,全班就都静了下来,而后默默转身,继续讲课,但是情绪明显低落下去。
当然也有学生不喜欢她讲课风格,觉得她太闷,课堂气氛调动不起来,让他、她失了学习兴趣。
严馨收到这些信时,一封封读完,好的坏的,感激的抱怨的,读着读着就酸了鼻子,突然被唐敬扶住肩膀,然后递过来一杯温水。
她接过水来,回头问唐敬:“你什么时候回去?”
唐敬以“实习出差”的名义,陪着她面试,又和江怡繁坐公交来看她,后来更是以“这里都是雪,会激发我设计的灵感”,一直留了三个月之久。
又在六月毕业季时,突然出现在严馨面前,一捧深红的玫瑰让全班学生都沸腾起来,他慢慢走过来,严馨眼前却是另一个画面。
于是本是很浪漫的画面变成温馨,只是普通的见面,两人都没有很激动。
他将花递过来,严馨没有躲,双手接过来后,很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唐敬也随之说了一句“不客气。”
后面是学生的尖叫呐喊,还有人喊“亲一个”,还有几个起哄的学生,问“老师什么时候结婚啊?”
严馨转身,很自然地回答:“朋友,同学,你们想多了。”
学生们一阵摇头,都是一脸不相信,几个老师也觉得“有情况”,第二天回到办公室后,就问严馨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严馨笑笑:“只是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
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就简单许多,听严馨将“恋情”否定了,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而唐敬待了三天后,被严馨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弄得苦笑不得,很是无奈地站在严馨身后,张开双手反问:“有这么对朋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