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裕和严凡，同事、朋友、上下级，同学，很多种身份，但最恰当的形容其实是“兄弟”，他们之间很舒服的相处，无数次严凡陷在绝境时，都是张裕陪在他身边。

张裕从没明确表示过，他支持严凡，但严凡不必担心，那时他刚进公司，被很多股东刁难，严寄也只当没看见，他好几次都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的，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孤身一人离开，昔日的张裕学长，如今的助理张裕，会陪他一起离开。

朋友之间，不必说那么多，无言是最好的默契。

饭菜未尽，没人吃得下这奇怪味道的东西，只有严凡勉强吃饱，但他们三人脸上都是笑的，不是因为食物而满足，而是因为氛围，就像许久没体会到的年味，像回到小时候，但是身边已经不是祖父祖母。

严馨想人生就是这样一段路，祖父陪她到有光的地方，祖母看着她成长，而哥哥，恰好在她孤身一人时伸出双手，而唯一像蜜一样甜的味道，是那个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给她的。

她还有一段路要走，很远很远，走到再次有光的地方，这次她要自己变成那束光，给哥哥，也给朋友。

严馨拿出手机给江怡繁打电话，发现江怡繁的手机是关机状态，为什么会关机呢？

赵可和江怡繁工作后，她们两人的手机状态几乎都是一样的，从不关机，也很少静音，因为公司可能随时有事，也可能有突发事件，赵可有了孩子后手机会在晚上关机，怕吵醒孩子，而江怡繁则是整夜不关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关机呢？

严馨又打给赵可，很快接通，传来了赵可焦急的声音，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果然她们都知道，余白已经回来了。

一瞬间泪莹眼眶，笑着对赵可说：“我没事，就是昨天做实验太累了，所以就睡了，有些发烧，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哥哥在。”

赵可松了一口气，她听严馨的语气这么平常，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余白的事？于是她试探着说：“那你最近工作忙吗？”

严馨笑，没想到赵可竟然会用这种迂回的方式，于是点头道：“还行，不是很忙。”

赵可心里咯噔一下，继续问：“那你有看电视吗？”

严馨点头：“看了，没事，他已经与我无关了。”

赵可静默一秒后，声音有些压低：“你没事吧？”

严馨声音带了慵懒，就如无数次她们通话那样，很惬意地说：“当然，都过去了，我决定回上海了，不想一个人在外面了，我要回家了。”

赵可点头：“好，好，这样你哥哥还能照顾你，我们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严馨笑，问赵可最近过得好不好，孩子怎么样？活泼吗？一直叫妈妈吗？

赵可的孩子，触动了她们所有人心中柔软的部分，那是一个软软乎乎的小团子，会哭会笑，眼睛眨啊眨啊，小手会抓啊抓，抓到你的头发，软软地亲到你脖子上，他对任何人都表达善意，也渴望任何人都能抱一抱他。

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应该属于这个孩子，严馨抱着这个孩子时，一瞬间什么都忘了，只剩这个奶娃娃的笑声，和调皮的大眼睛。

一提到孩子，赵可就笑了出来，话也多了起来，有永远都说不完的话题，她笑着回头看，小声说：“现在已经睡了，刚哄睡，现在一定要抱着才能睡着，阿姨说不能这样，这样会惯坏的，可是他一哭我们就受不了，江明宇不但抱着，都举到肩膀上去了”

严馨无法想象出江明宇的样子，她去年到赵可家去看孩子时，江明宇完全就是拿孩子当玩具，放在摇篮车里，很少抱，甚至一脸嫌弃地说这是个小恶魔，基因没有遗传好，眼睛一点也不好看，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会这么宠孩子，不禁笑了笑，父母都是这样爱孩子，或许不是因为孩子可爱，而是一见过孩子，就觉得可爱。

严馨又和赵可聊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给江怡繁打过去，这次很久就接通了，接通后江怡繁直接了当地问严馨，有没有看新闻，知不知道余白回来了。

江怡繁是少有的气势十足，她清楚严馨的软肋在哪里，“余家大少首次露面的消息”全世界都知道了，她也没必要在严馨这里试探、隐瞒，她清楚严馨这几年的变化，隐隐觉得严馨不会情绪崩溃。

余白曾是严馨生命的一半，从严馨说“还想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了，视为生命的人，已经从她身体里脱离出来，变成了远远的一道身影。

“思念”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淡，尤其是无望无尽的相思，更是会被生活磨灭，在某一个瞬间，忽然不见了，连她自己都不会察觉。

严馨笑笑，点头说：“我知道，我看见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江怡繁松了一口气，即将踏上出租车的脚收回来，笑着说：“那就好，好好照顾自己，养生可以，但别吃保健品，对身体不好。”

严馨笑，百忙之中的江怡繁也能抽出时间唠叨自己，于是乖乖地回答说：“我没有吃，我不会吃的，你放心吧。”

电话挂断后，严馨心情好了起来，继续蹲到地上收拾行李，看看行李收拾的差不多，她舒服地坐到了床上，忽然想起来家里只有两室一厅，于是贴心地走到客厅，想要拿一床被子，或者一个毛巾毯给哥哥或者裕哥，却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人。

严馨奇怪地皱皱眉，疑惑道：“人呢？不是有一个人睡客厅吗？”

另一间次卧很窄，只有一张床，每次江怡繁来都是和严馨一起挤在主卧里，所以严馨在次卧里也只是象征性地放了一床被子。

被子很薄，也很小，是超市促销时买菜赠送的，估计只能遮住成年人的半个身子，严馨很疑惑，难道哥哥他们出去住酒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