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把宋由忆绑到武圣庙外的旗杆上。堵住他的嘴,拿鞭子使劲抽,就属赵三最狠,每一次他都用尽力气抡鞭子,巨大的惯性甚至把他都带着往前走了好几步。
“啪,啪,啪——”
赵三打了两刻钟,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挥不动鞭子,这才停下。
陈石头默默给宋由忆喂了一碗水,把他衣服扯掉,挂在旗杆上。然后带人离开,任凭宋由忆呜呜乱叫。
次日国子监学生开课,几人刚到门口,吓了一跳。武圣庙前围着一群人。他们凑近一看,居然上宋由忆,连忙把他放下来,借了一套衣衫,送回家中。
宋由忆悲愤欲绝,几欲自杀。正午时分,桃红贴身丫鬟入门,说有事要禀报。宋由忆无脸见他,那丫鬟便跟管家说,“我家小姐说了,那人可能就是菊花会那天与公子发生冲突的人。”
宋由忆接了这个消息,再仔细把事情前后一想,一拍大腿,咬牙道:“好哇,果然是几个贼配军!爷爷不找你们的碴,你们倒是来找我。”
宋由忆牵动伤势,呲牙吸口冷气,丫鬟赶紧把他放倒。他咬牙继续说:“管家,给我把汴梁城翻一遍,找到他们!看看他们营地在哪,一把火给我烧了!”
“少爷!万万不可!”管家说,“那营地乃是重地,一把火烧了可是大事。”
“什么大事?不过是几个贼配军。我乃天子门生,待来日殿试一过,便有官身,到时候还怕他们?”
“少爷,当今官家不一样,少爷不见王甫的脑袋在武圣庙门口挂了几个月?”
“哼,当时官家刚刚登基,不杀几个人如何立威?今日与往时又不同,如今天下安定,一战而金军不敢南窥,治理天下,就得要靠我们这些人。官家又岂敢乱杀?难道他就不怕身后骂名?此事你尽管去做。”
管家说:“少爷……”
“福伯,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如今我的话也不听了?”
管家说:“没有少爷,我只是担心这件事……”
“你担心什么?快去办事!”
管家无奈叹息一声,只得出去,先找人去打听。
当天晚上,杜头感谢几位弟兄,出钱摆了一桌酒菜,几个人出去喝酒,几人兴高采烈,天南海北乱吹一气,正喝到兴头上,忽然看见窗子外面有一片天空火红。
陈石头惊讶道:“那里着火了!”
几人转头望去,杜头忽然说道:“营地,是营地,快回去。”几人登时慌了,搀扶着杜头回到营地中,几个人一路小跑,速度极快,几乎驾着杜头。
到了营地,外面站满官兵。杜头想要进去救火,可那些官兵不让。无奈之下,杜头只得找到都头,问是怎么回事。那都头说,“可能是有人放火。”
杜头目瞪口呆,脑子里登时就冒出来宋由忆。他设想无数种他报复的办法,却从来没想过火烧军营。大火哔剥燃烧,热浪一股一股地扑到杜头脸上,大火犹如一个猛兽,时而蹿高,时而伏低,疯狂扭动着身子。
大火整整燃烧一夜。当天夜里赵桓便接到皇城司密报。气了个半死,在宫中大发一顿脾气,急命开封巡检司救火,同时命皇城司调查背后真相。
一天以后,赵桓接到皇城司的密报,事情大致已经查出来,是城南的几个混混所为。
“几个混混?他们长了几个脑袋,敢烧军营?你就是这么敷衍办事?”
皇城司提举赵德成躬身领罪,这个家伙原先在牟驼冈,后来岳飞调过去,他就没事可做,于是赵桓命他提举皇城司,此时只见他躬身道:“臣正把那几个青皮抓来,其中已经跑了几个,不知所踪。”
“跑了?还是死了?做下来这种事,难道还能活命?抓紧时间去办。”
“臣遵旨。”
一群废物!赵桓暗暗骂道,手抚在奏疏上,陷入沉思。正在这时,朱琏进来,低声道:“官家,还在生气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事,唉,太难了。”
“官家,世间哪有容易的事,容易的事也不值得做。”
“说的有理,我只是偶发感慨。要把这么一个大国家治理好,不是容易的事。”
“官家说的是军营走水之事?”
“对。”
“官家,当年神宗改革,王相公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此事官家不要着急。”
赵桓伸手把朱琏拉过来,坐在他身边,说:“我自然晓得,只是晓得是一回事,事到临头又是另外一回事。”
朱琏掩嘴轻笑,说:“官家还没吃饭呢,臣妾命厨房做了羹汤,官家尝尝。”
“好。”
趁着赵桓吃东西的时候,朱琏说:“官家,如今几个帝姬都已经长大成人,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嗯?皇后想说什么?”
“臣妾前几日听说茂德悄悄溜出皇宫,你道她去了哪里?”
“她无非是各处逛逛,马上该中秋佳节,外面热闹许多。”
“她去了牟驼冈军营。”
“军营,她去军营做何事?”
朱琏轻轻掩嘴一笑,“说是要挑选一匹好战马。”
“唔,这也正常。”
“这哪里正常?相公难道真就看不出来?怪不得人说男子粗心。”
赵桓脑子过了一圈,实在没想起究竟为什么,突然就想到岳飞,恍然大悟道:“是因为岳飞?”
“正是,臣妾这几日听人说,外面都在说岳将军的事儿,那小妮子找来几个说书先生,专给她说岳将军大战完颜宗望。听得十分入迷。臣妾心想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茂德帝姬马上就到双十年华,也该早早嫁了。先前说给蔡京的儿子,只是陡逢大变,事情便耽搁下来。
如今难得茂德帝姬如此欣赏岳飞,臣妾心想,不如成全他们。只是不知官家……”
“呵呵,原来如此,正好,过几日我要去牟驼冈一趟,叫茂德帝姬随行,你也跟着过去瞧瞧吧。”
“是,只是臣妾担心,有大臣会反对。”
“朕之家事,与他们何干!”赵桓陡然冷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