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家丁果然不惜力,只片刻功夫便把几个大头兵打得鼻青脸肿。赵三熬不住,大声喊:“饶命饶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哈哈,你说不敢就不敢,我家少爷被你打了,岂能轻易饶过你?”言罢咣咣又给赵三几拳。赵三鼻血长流,眼冒金星。
那家丁恶狠狠又道:“要想让我家少爷饶过你,乖乖地跪下磕头认错!”
杜头抬起满是血的脸,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今天我们哥几个,栽倒你们手里,认了。可是这么侮辱我们,就不怕我们报复吗?”
“你们报复?哈哈哈,你们倒是敢,快磕头认错。”
赵三、马三麻子几个人倒是利索的很,跪在地上就磕头。杜头说什么也不肯跪下,那几个家丁又狠狠揍他一顿。
赵三与马三麻子急忙给那书生叩头求那书生,饶过杜头。
书生冷笑,“腌臜泼才,此事就算到官家面前分辨,某也不怕你们,几个贼配军,杀了也就杀了。那贼配军不肯求饶,继续给我打,打到求饶为止。”
言罢一脚踹开赵三等人。
杜头大声喊道:“爷爷连金人都杀得,想让爷爷求饶,做梦。”
“给我狠狠打!”
叮叮咣咣一顿打,杜头打得还剩一口气,那书生见他始终不肯求饶,心中也有些胆怯,命人走了。赵三与马三麻子见杜头打得没了人形,叹息不已。找辆马车把杜头送回营地。
进了营地赶紧上药下针,命倒是保住,卧床四五天,已经能起床。这一日杜头把赵三,马三麻子找来,又找来几个相熟好友,几人关上门商议。
杜头说话还有点不利索,几人勉强能听懂,“那厮我已经查清,乃是汴京提刑宋志渡的侄子,仗着宋志渡的势,捐了一个国子监上舍生,评定一优一平,只等殿试。”
赵三畏惧道:“杜头,那人厉害,咱们惹不起。”
杜头二话不说,掀起衣服,只见从胸口至肋骨,一道伤疤,有两个手掌那么长,其余大小伤无数,竟然没有一片囫囵地方,“赵三,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咱们出生入死,他们享乐,真是岂有此理。连官家都设招魂祠,敬重我等武人,我等岂可自甘堕落?”
马三麻子怒道:“杜头,你说怎么办?我跟着干了。”
杜头说:“咱们不能做的太过,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宋由忆,那厮整日里都去白矾楼中快活,这几日,我听说,嘿嘿,正商议着与桃红梳拢。”
赵三目光呆滞地看着杜头。
“桃红一旦梳拢,可就不是只卖艺不卖身。那老鸨子又是个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主,所以那宋公子怕是要拨得头筹。嘿嘿,到时候,咱们兄弟也可过去跟那桃红颠鸾倒凤一番……”
“不要说了!”赵三双目尽赤,一下把杜头扑倒在床,牵动伤势,痛得杜头直吸冷气。旁边几人慌忙把赵三拉开。
“疯了你!”
杜头冷笑道:“赵三,你若是不想做,没人逼你,只是可惜了桃红。”
“我做!”赵三怒道。
杜头说:“好!明天晚上,便是桃红姑娘梳拢之日,你们只需这样这样,到时候再这样这样便可。”
马三麻子搓搓手道:“好。杜头放心,明日只要看好便是。”
“好,我行动不便,明日不能与众位兄弟同行。但诸位放心,若是事情泄露,某自站出来承担责任。”
几人商议完毕,便也不再耽搁时间,各自回去准备,到了第二日,赵三与马三麻子等人傍晚时分潜入白矾楼,只推说要找几个相好的粉头。龟公自然客气招待。
掌灯时分,那宋由忆带着几个仆人进来,把那些仆人放在外面,独自进来。老鸨热情异常。迎着他进去。陈石头跟着宋由忆,找到房间所在。然后才下来。
不久就见有丫鬟上去送菜。
赵三坐卧不安。
陈石头道:“你慌什么?他们这些公子,梳拢前定然要吟诗唱和,明明是禽兽之事,偏偏也要弄出一番风月来。况且,现在这里人还不多,不够热闹,过会儿白矾楼的几个头牌献上歌舞,就是咱们兄弟们动手之时。”
赵三只得勉强坐下,满桌子酒菜,毫无胃口。马三麻子吃了一口鹌鹑,说:“瞧你的那点出息。就算你今日救了桃红,明日又该怎么办?”
赵三呆滞,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脱口而出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我带她走。”
“你带她走?先不说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就算真的愿意,她一个过惯好日子的人,又能与你过这种穷苦日子?你那点俸禄,连她的脂粉钱都不够。再者说,她也未必让你救她。”
赵三登时犹如五雷轰顶,这几个问题他根本就没考虑,此时想来,马三麻子说的竟是全然正确。但都已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退出?
终于挨到头牌献舞的时候,几人起身上了楼,来到拐角处,换上蒙面装,然后陈石头上前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不耐烦的男人声音。
“送热水,麻烦客官开下门。”
“什么热水,我不要。滚。”
陈石头继续敲门。里面没动静,最后终于敲得里面的人火起,怒骂道:“你们干什么?白楼就是这么待客?”吱呀,门打开,陈石头刷地亮出刀子,抵在宋由忆的脖子,推着他进了门。
“别说话,”陈石头低声喝道。房间里桃红正坐在床上,衣衫不整,脸上带着泪痕。惊讶又害怕地看着几个人。
“你、你你们是谁?我叔叔乃是御史,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好汉饶命饶命。”
“闭嘴,我们想请宋公子走一趟。”陈石头说。
这时赵三一直盯着桃红。
桃红害怕极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赵三那双眼睛,忽然想起,这不是那一日菊花大会上的那个少年么?
陈石头一掌敲晕宋由忆,说:“走!”抓住赵三,硬是拖走。
“跟我走!”赵三伸出手。
桃红吓得拼命摇头。
陈石头拉走赵三。
他们几个从窗子跳下去,然后把宋由忆用绳子捆着送下来,趁着夜色,翻出白矾楼院墙,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