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场的众人都惊讶极了,但梁元卓还得先把假崔文华带回衙门审问,于是这满腔的疑惑便只能由孟玉乔解释。孟玉乔挥手,先让柳如烟过来,而这柳如烟此时竟然已是泪流满面。
“方才,我也以为这位柳姑娘真是崔家郎的外室,但,柳姑娘递过来的那块玉佩上,却藏着机关,”孟玉乔将玉佩拿在手上,向众人展示,“这块玉佩上有很多很多的划痕,而崔家郎君为人儒雅风流,不可能将自己的玉佩不小心划成这样,而对于柳姑娘来说,这块玉佩是她与崔家郎君唯一的定情信物,她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划这块玉佩,所以这块玉佩上的划痕定有蹊跷。我仔细翻看了这块玉佩,这块玉佩制作十分精良,并不是由一块整玉雕刻而成的,而是在其中夹了一块刻满了字的小玉璧,然后再用软玉包裹上去的。我不读书,不知道这上面的字出自哪篇文章,但我能看出,这块玉佩上的划痕都对应这玉璧上的字。将这些字连起来读就是:贾崔;甄魏。如果把贾换成假,甄换成真,魏换成危,那么就很通顺了——这里的崔文华是假的,真的崔文华有危险。柳姑娘,你说是吗?”
柳如烟含着眼泪点头,也诉说道:“我并不是灏阳书院的仆役,我本是清河县的一个普通富户家的女儿。去年,我被许配给了邻村的一个秀才,嫁之前我并没有同我的夫君见过,所以嫁过去后也并不知道,眼前的夫君是贼人假扮的。那贼人与我成婚后没几日,便将我掳走,给我娘家和婆家都发了勒索信,说绑架了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叫他们拿钱来换。在他把我掳走的那个地方,我见到了很多其他的贼人,还有很多被关起来的儿郎,其中就有真正的我的夫君。后来,我娘家和婆家凑了钱要来换人的时候,那贼人钱都没拿,就突然杀掉了我丈夫。”
“紧接着他也要杀我,但我假意与他周旋,说自己虽知道他不是我夫君,但那几日的情投意合已叫我芳心暗许,愿意做他真正的妻子,留在他身边照顾他。我劝服了他,他留了我一条性命,让我做了他的一个小妾。我一直在找机会从那里逃出去,但那里的贼人都不信任我,从不放我单独出门。那几个月里他们几乎杀光了那些关着的人。”
“上个月,突然又关进了一个新的儿郎,说是刑部侍郎崔家的儿子。正巧此时,我怀上了那贼人的孩子,那贼人大喜过望,对我多了些宠爱,不再那么约束我。我找到了机会可以逃,但我也知道光是我自己逃走,他们有的是办法把我抓回来折磨我,甚至有可能伤害我的家人,而那崔小哥的父亲是刑部侍郎,如果我想办法来通知崔小哥的家人,崔小哥的家人肯定会想办法来救他,还会把贼子都一网打尽,我今后也安全了。所以我要了崔小哥的一块玉佩当作信物,问到了他家的方位,今日清晨便逃出来,跑到了这里。然而,我却不知道怎么叫崔小哥的家人相信我,如果我直接说真相,你们肯定会觉得我是个疯婆子,要将我赶出去。我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只能说我是崔小哥的外室,与崔小哥有私情。幸好,还是这位姑娘从我手中的玉佩里发现了真相。”说着便又要抹泪。
此时,梁元卓又叫了几个女捕快过来,要带柳如烟去指认贼人的窝点,好去救出真正的崔文华来。柳如烟便跟了去,崔大人也叫上了十余个自家的家丁,准备跟着一起去救崔文华。
现场的宾客见证了一场大戏,此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崔夫人便出面,让大家还是继续吃喜酒,不过今日让各位宾客受了惊吓,便不再收宾客的喜礼了,反倒给各位宾客每人送上一件扎礼,叫大家回去后先不要到处说这件事,只当今天成婚的就是真崔文华,也只当今日已经成功结亲了。然后又拉着梁瑛瑛到一旁,让她先只当已经嫁进来了,回新房去休息一会儿,换一身轻便的衣裳,等崔文华救回来了,再让她与崔文华拜堂。
梁瑛瑛今日寅时就起来梳妆,却不想遇上这样一个情况,心情也不太好,而且也很担心崔文华的安危,眼见着盖头下脸色都苍白了。孟玉乔便征得了同意,陪着梁瑛瑛回了新房休息。孟思瀚又让藏剑和若今先去把此处的情况通知给梁家人,叫他们多派几个女娘来陪着梁瑛瑛。
梁瑛瑛摘下喜冠,喝了一口参汤,才回过气来。她问孟玉乔:“你说文华能安全回来吗?”
孟玉乔安慰她:“别想这么多,你哥都出马了,还能不安全吗。”
梁瑛瑛点头,又拉着孟玉乔的手说:“乔儿妹妹,今日若不是你,怕是我也要被贼人掳去了。多亏了你。”
孟玉乔安慰性地拍了拍梁瑛瑛的手:“不过,此事还是颇多疑点。贼人掳走柳如烟这般的农家女孩儿及其夫君,倒也说得过去。但为何胆大到连刑部侍郎的儿子都敢偷梁换柱?如柳如烟所说,那些人是知道崔公子的身份的。而且,若说他们是为了钱,何苦还整一出偷梁换柱那么麻烦,直接把人绑走不就行了,又何苦把人都给杀掉。我朝的律法,绑架勒索罪不至死,但杀人是死罪难逃的……”孟玉乔一边想一边皱眉。按柳如烟所说,这里面的问题可太多了。
眼见着孟玉乔皱起眉头深思,梁瑛瑛也忍不住紧张起来。孟玉乔看梁瑛瑛脸色又苍白起来了,立即停下了思考,安抚着说:“或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反正有你哥这京城名捕呢,我俩担心那么多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