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节王导与达达
就夏家三姊妹而言,相形端庄的算达达,最有辣味个性的算简诺,最文净温顺的算不儿。
简诺没有亏待王导的包装,她在自由发挥,越来越成熟,每一场演唱会她的演讲风格都有不同的表现。
王导在注视着达达,这也是一块料子,放上颜色她会发光。
那天王导约上达达在蜃河咖啡屋见面。达达如约而至。
“小姐刚回国不久,什么时候返程。”王导很热情给达达整理沙发椅。
达达:“不啦,还是祖国好,家里好。”
王导:“是金子到哪里总会发光的。”
达达:“王导出道得早。”
王导:“不算早,半路改嫁的。我学的是建筑,本该去建高楼,也许是有恐高症,才选择在四平八稳舞台上来干活。”
达达:“建筑与艺术相通,难怪你有这么好的造型。”
王导:“亏了你的话……不过我平时把三分之一的精力放到健身屋去了。”
达达:“这验证了你们祖师那句话,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动作美。”
王导:“有这么一句话?”
达达:“你看看就这个‘半截师公’。”
王导:“向大师汇报一下:肤色美不如相形美,而相形美不如动作美。”
这俩人大笑一通,简极要笑出眼泪来。
王导:“艺术家们不就是这样装腔作势,欺骗群众把钱交出来。”
达达:“我是学历史的,历史学家们专门抓住别人的缺点讲后话,冠冕堂皇,理由气壮。”
王导:“如今的世道能安心下来去读历史的人算个能人了。”
达达:“我也是个浅薄的人,让你见笑了,去和妹妹上台唱俗歌。”
王导:“怎么算浅薄呢,不过你另有重用,让你去唱小调,实在是大材小用。”
达达:“你会恭维人。”
王导:“你可以去演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中的娜拉最合适,你可以去演《雷雨》中的任意一个女性。你可以去演《北京人》、《日出》中的女主人公。你是奥菲利亚,你是宝钗。”
达达:“我仅仅是我教师。”
王导:“那你就去演一个教师吧,我有一个朋友,正在筹拍一部电视剧,要我为他挑选一个大学老师的角色。只是这个角色的太普通,被丈夫抛失。不知你愿不愿意。”
达达:“……能先看看剧本吗?”
王导:“当然。”
这俩人谈笑风生,谈了几个小时。彼此羡慕,甚至有点相见恨晚。
达达:“咱们剧团算你们子剧团。”
王导:“是你那鬼妹子搞的鬼,不服我管,好独立,别具一格。好好的一家不是很好吗,她硬要另起炉灶。她脑子灵,替政府宣传,得到了一笔政府补贴金。”
达达:“那家伙比我唱得好。”
王导:“应该说是各有特色,你的镜头感强,内含丰富,书比她读得多。”
达达:“妹妹学的是理科,不知道她也读得那么多。”
玉导:“最厉害的是那台子后面的不儿,她的歌词实在是编得好,她不应该去教书了,她应该去编剧,写电影剧本、电视连续剧的。”
达达:“她出国了。”
王导:“肯定会回来的,从她的作品看得出,她是那样般地热爱祖国,热爱这东西城的,为你的妹妹骄傲,她会出好作品的。”
三十八节雪恋
夏三与古云要简诺陪着夏甲去边疆胡卢那边。理由当然是熟人好说话,争取把那骗走的钱要回来。夏甲嘴硬,他人也要,钱也要。
火车走了三天两夜,才到达边疆,最为奇怪的是,那边的环境房子与那次梦越时见到的一模一样,那是个山口,那位接到她的警察她能认出他来,但他认不出她来,他说没有那回事,没有接待过简诺,没给简语照相,没答应给她传了它给指导员,但指导员枪走火打死农家鹕鸬是事实。
全连警察高兴得要死,他们终于见着这位犹如“露梦”小姐般的梦中情人,她虽然没像“梦露小姐”那样把胸前领口下得那般低,但就整个人来说她不比“梦露小姐”差到哪里去,你看那篷松的头发,那双活力多情的眼睛,那轮廓分明的下巴嘴蜃,一切都那么柔和在理、亲切,自然、顺理成章。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有些腼腆羞涩般地含着笑意从警察们身前而过,躲进营房中去了。
夏甲见到了那来妮,来妮如照片上的好看。来妮也看到了夏甲,夏甲如武松般的威武,但一切都晚了。
夏甲坚持要人,那来妮也哭着要人,要武松哥哥救她出去,她改正就是了。这怎么可能的,来妮已经成了诈骗犯。夏甲要胡卢替他俩说情,胡卢说那女人是狐狸精变的,这当然是笑话,夏三说他就要那狐狸精变的。胡卢说你再去读读神话故事《农夫与蛇》。
那天晚上,警察们去操场看老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就在那铁根子硬板床上,胡卢要了他的女人,这是真实的战斗,必须及时打响,别误了战机。
这是另一种艺术,人体艺术,没什么可以害羞,大胆尝试,大胆创新。
第三日,夏甲获得四万元的骗资。警察做了好久工作,夏甲才在那诈骗材料上签字。当天晚上他乘火车回家。简诺再玩几天,转场坐飞机回去。
胡卢开着三轮军用摩托车,载着简诺攀向雪山。一个急转弯差点将简诺抛出。简诺差一点跌进下面的万丈深渊。
简诺再不敢坐那摩托车了,俩人弃车步行。雪景是美丽的,那高高隆起的雪山山脉直冲雲宵,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简诺曾读过《播火者的足迹》,那文章描写爱恩斯旦与居里夫人在阿尔卑斯山雪峰上的对话,那景观何等崇高与壮丽。而眼前的雪峰与那没有什么区别。那山脊高耸着,不顾一切向上迈进,群峰比肩接踵、负气争高。
茫茫的雪海中,这俩个像灰熊一人特别显眼。简诺架在胡卢的肩上,从手机中调出她们的爱窝。
“坏蛋,看看咱们的爱窝,人和房子都送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听话,跑到这雪山深处逞能。你不知道妈妈是多么喜欢你呀。”
简儿用嘴咬住了胡卢颈脖子,由轻到重。胡卢挺得住,不求饶。
“咱们梦恋多好。”胡卢转身抓住简儿的手说。
“你三心二意,一会儿是不儿,一会儿是简儿,你到底是什么心。”
简儿咬了一口重的,才把胡卢那肩膀放下。刚一放下,胡卢用嘴来堵住她的嘴。那吻越吻越深,越吻越响。用尽全身之力,用尽全身之爱。一招一式地犹如舞蹈。
“快啦,不就是还有半年吧。”
“不行,你得改行,”
“我爱我的工作。”
“不,必须无条件地爱我。”
“我不是在爱着你吗。”
“太肤浅了,还未入门。”
简儿抱住胡卢的腰,胡卢腰上的枪触痛了简儿的手,简儿要胡卢把枪御下。确实是梦中那把秀气的泛着蓝光的小手枪。简儿拉开枪栓,有黄金灿灿的小子弹跳出掉在地上。
“吓死我啦……叫你不要上子弹,只拿着吓吓人得啦,你为什么不照做,为什么?为什么?”
简诺缠住胡卢不放,非得要他回答。
“为了打死我的敌人,为了保护我自己。”胡卢回答了。
“不行啊,相当危险。”简儿说。
“来,我教你打枪。”
“不,我害怕。”
“只要惊破胆了,什么就不会害怕了,来,我教你按步骤做下去。”
胡卢拿着简儿的手在操作。
“呯”的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长空,还未听到那回声,第二声又响起,接着是第三枪,第四声,第五声。
那声音似乎又太渺少了,对于这茫茫长空,不及得一提,天上的鹰照样飞翔,
果然简儿玩大了胆,不尽兴,还要再打,可惜子弹已经打光。
“这玩意儿给我吧。”
“姑奶奶,无论如何是不行的。”
胡卢把枪插入枪套中。
“你要送我回东西城。”
“目前风声紧,没时间送的。”
“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工作。”
“咱们梦恋吧。”胡卢一把把简儿拉入怀中。
简儿:“梦恋你不认真,经常把人搞错。”
胡卢:“我觉得梦恋比现实恋更为精实而有味。”
简儿:“怪事,有的人梦恋不成功,咱们怎么梦恋得起,双方好像如约而至。”
胡卢:“也许我与你有同样的经历?”
简儿:“真的吗?对了,我还未查你的家庭出身,就稀里糊涂地爱上你。”
胡卢:“只能说这份爱纯洁,没掺假。”
简儿:“你占便宜了。一个艺术家迷惑在一个警察的手枪里,迷惑在一句谎言里。”
胡卢:“真正的艺术家是不儿。”
简儿:“《小篷车》剧团是我出点子建立起来的,是我出演的,我咋不算艺术家。”
胡卢:“是不儿的歌词写得好,什么妈妈的好导演?什么妈妈的好演员?一切本末倒置了,编剧才是伟大的思想家。真正有才华的是不儿。”
简儿:“所以你才在梦中呼喊不儿,你这混蛋。”
胡卢:“不,但我爱的是简儿。”
简儿:“为什么?”
胡卢:“也许是我的肤浅,犯了大众所犯的错误。”
简儿:“你真会骗,你真会编。”
胡卢:“你也肤浅,你该投入像乔伊斯、马尔克斯、卡夫卡,贝多芬那样大家的怀抱,而不是我这样一个皮囊货的怀抱。”
简儿:“你真会挺能。”
胡卢:“不儿有个好的归宿,我们应庆祝。不儿是咱俩的媒人,是她把我引到你们家去的,缘份那。”
简儿:“你没对我三心二意吧。”
胡卢:“我能吗?我敢吗?”
简儿:“咱们这样就好,不要太深刻了,太深刻了,会使人受不啊,含使人生病,会使人焦虑得精神病。”
胡卢:“是的,我爱你的单纯,像盐一般地有味。”
简儿:“你就卖弄了……糊涂些,摸我这里,我的天那……”
简儿马上要回东西城了,那些警察无论如何不可放过她们,走之前,至少要唱一首歌。于是胡卢求救于不儿,要不儿赶写一首歌词来,谱不谱曲是次要的。
那不儿真是个天才,一夜功夫,那歌词便传到到他们俩手机上。
简:我已将爱窝与人送给你
你为什么还要逃避
胡:爱窝没什么的
这人的确珍贵
简:人也不咋的
为什么那么痴心
胡:莫非我烧了高香
莫非我进行了欺骗
简:怕枪走火打死自己的胡卢
发生了枪走火打死了鹕鸬
是那鹕鸬用命换了这胡卢
胡卢才慢慢地变得不糊涂
台下的警察们为这俩口子唱词唱腔倾倒,“呜拉”、“呜拉”地乱吼。
“梦露,我的梦露,我为什么不能做你的梦中情人。”
简诺:“大兄弟,我照顾不过来,咱们是朋友。让我们共同来唱支游击队之歌——《老朋友再见》。”
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啊,朋友再见、再见吧、再见吧
侵略者闯进了我家乡
啊,游击队呀,快带走我吧
我实在不能再忍受
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啊朋友,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上
再插上一支美丽的花
啊,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
啊老朋友再见、再见吧、再见吧
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
都说啊,多么美丽的花
警察们唱得来劲,唱得狂欢,再不会唱歌的人,这种歌编得欢快活泼随和,跟着起哄绝没得错。
这首大合唱唱完,简诺要胡卢唱首《拉之之歌》,胡卢推辞不脱,整理一番情绪,系紧鞋带,裹紧大衣,献了上来。简儿在旁为他伴唱。
到外流浪,到处流浪
命运伴我走向远方
我没有约会也没有人等我前往
到处流浪、孤苦伶丁、露宿街巷
我看这世界像沙漠
我和任何人都没来往、都没来往
活在人间举目无亲
我好比星辰迷茫
在那黑暗中到处流浪
命运如此凄惨
但我没一点悲伤
一点不值得悲伤
我忍受心中痛苦
幸福来歌唱
有谁能禁止我来歌唱……
这一下不得了,警察们谁也没想到他们的指导员能这样善歌载舞,那唱腔低沉浑厚,那动作大方潇洒,有人归结于指导员的一副好身材,有人归结于他的天赋,他们的指导员绝不比那“梦露”差到那里去了。
最后的节目是《雪恋》,由简儿与胡卢演唱。
胡卢:我在这儿摘雪莲,我在这儿守边疆。
你催我回家没有用,我在这儿任务重。
简诺:爱窝已经筑好,人也等的好疲痨。
你看看我的眼窝,多少好时光错过,
我望空了天上的明月,你在关山上查岗补缺。
那《梦恋》还算可乐,可你糊糊涂涂把人认错。
胡卢:我只有-副好皮囊,确把姑娘玩得好难。
装腔作势是我的真本领,越不理你越使你上了当。
简儿:你身高八尺,脚占了五尺,
那是勾引女孩最好的身材。
加上你的恶做剧,
女孩乱了方阵、破了规矩。
胡卢:好心好聪明的好妹妹,
雪山上的鹰的雄心算个屁,
装腔作势掩饰不住那心中的惭愧,
待我御下军帽军装回家与你还婚。
简儿:哥哥算我拉了你的后腿,
建功立业未成就把家归。
要不然让我也学那花木兰,
与哥并驾齐驱保国护家乡。
胡卢:免了,免了,免了……
咱们警察同志们不同意,
妇女同志天生侍候男人,
哪能让女娃娃护守边城,
同志们说是不是……
众:是,是,是……
怎么舍得让‘梦露’小姐来受塞冷,
怎么舍得让‘梦露’小姐受欺凌,
我们苦,我们累,我们不怕苦和累,
我们战,我们斗,我们特别能战斗,
为了你‘梦露’,为了咱祖国,
咱们就在这里守候,
咱们就在这里守候,守候。
三十九节席老师的书信
“亲爱的不儿,让我代表炮兵参谋以及他的儿子写信感激你,在你的热心帮助下,胡部长明确指示安置办安置好这个小小的炮兵参谋,最后这个炮兵参谋进了市城防局,做了一个小小的科长。”
不儿刚好从孔子学院上课回来,在上楼梯的邮筒中拿到了这封信,心中特别激动,边走边看。
“不儿,魏老师真的与女友散火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真是太疯狂了,那女友也是疯狂,誓不服输,在银行大吵一番后,辞职去了省城。张老师过得还算可以,他的妹妹真的与你弟弟有瓜葛,细节弄不清楚。”
不儿做了饭,又读起信来。
“不儿,那胡部长好生奇怪的,他总是称他是一台机器,相当于一台机器。‘无人组织部’将来会取代所有的干部、公务员。”
“不儿,胡部长是个好人,我买了两条烟送给他抽,他死命拒收,说夏老师的亲戚办点事,还要递上烟么?不知你为何在他们的圈子里有这么大的影响,我真是服了你了。”
不儿:“扯蛋,我的席老师。”
“不儿,麻烦事来了啊,那胡部长有个孙子读小学,那胡部长以为我是大学语文老师,以为我了不得啦,要我给他孙儿补补课,我的妈呀,他那个孙儿嘴真多呀,那容得我把他补课,是他来给我补课。我不努力怕胡部长责备我,我努力能努力吗?我愁死了。”
不儿:“上一次天堂需下一回地狱。”不儿笑出声来。
“不儿,还有个传说,刘书记那个儿子为了炒‘比特币’,与那些文物贩子们有牵连,玩着一种从《博尔赫斯迷宫》中传出的一种古老预测仪器,准备携带该仪器逃往国外,被刘书记及时发现,刘书记大义灭亲,将儿子追拿归案。”
不儿:“是个新闻。”
“不儿,当初在电视上看到你领奖的场面,你与刘市长的大胆调侃,我们还以为你会成为刘家的媳妇呢。也好,你没去上套,据说那刘公子也是一表人材。”
不儿:“我操。”
“不儿一年一度的职称评比又要开始了,我内心希望它不要来,不要来拷打我们这颗本来已经骚乱的心,我真不该怎么去对付……”
“不儿,希望你早点归来,我们盼着着你,传说你的那位医生是气功高手,发起功来,能看透一切,不知你平时与她是怎么过的。”
“不儿,我估计你是怀孕了,大女孩是开不得玩笑的,是吗。希望你生个女孩,将来咱们做亲家,你能干,孩子们的出息你全包。”
看到这里,不儿笑了,还念出声来,笑得那般甜美幸福。她拍拍自己的肚子,唱诗般地念道。
“小小伙子快长成,妈盼你去完成重任。派你去别家帮帮忙,让你出去添添乱。”
南方:“我的诗人,这诗我有点听不懂。”
不儿:“会懂的,一定会懂的。”
南方:“你那席老师说让你生个女孩?”
不儿:“那是个懒婆头子,嘴最贫。”
南方:“她的希望不准确,你肚子里的是个带把的。”
不儿:“就没做检查,你怎么知道?啊,对了,传说你眼光可以看穿……真的有那么回事。”
南方:“偶尔为之。”
不儿:“能说说?”
南方:“‘认识你自己’、‘所有的神话不是神话’。”
不儿:“有点模糊。”
南方:“人是无底洞,他有千万种传说。”
不儿:“你那双眼睛会坏事的。”
南方:“我还有一双手、一颗心。”
南方给不儿按摩双肩。
“你不是有肩周炎吗?”
“你吹牛说可以痊瘉、断根。但它并没断根,不过发作时想想你的那些动作会缓解。”
“我们的媒人是刘流,总该谢谢他点什么吧,回国时注意带上礼物。”
“你怎么又提起他来?”
“是你提起过去那些事的……”
“我看你对他还有些感冒。”
“是吗?”
“我讲了医生是最善于斤斤计较的,毫厘不差。”
“我本说了句好话,你拼命往别处去发挥。”
“你那是带刺的鲜花。”
“带刺的鲜花才有味,有看头。”
南医生的手细而有力,能入木三分,装着情感,带着偏爱,一遍又一遍去寻觅,去讨好,去愧疚,去安慰,去报复。
“还是有点牛皮,我这脖子好多了。”
不儿搖晃着头,撩开她那乌发,那藏在乌发下面的丰膄白晰的颈脖子、园浑的双臂、清晰可现的锁骨、以及那丰隆的白得过剩的造型独特的胸,是那样和谐般地、不遗余力地表现出孕妇特有的东西来,来献给她面前的男人,她懂男人,她认输,从不逞能,也不叫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