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夏天跟蒸笼一样，走在马路上，热气从脚底下向上裤子里钻，济恒感觉自己像是放在笼屉里的包子，被滚滚热浪烫着，身上的水几乎快被抽干。太阳更是火球一样，热热辣辣地，晒得他恨不能躲到宿舍里不出来，可是宿舍里，也闷热异常，坐在床上，汗水一直向外冒，他就不停喝水，一会就喝得肚子饱胀。

启明跟他说，周末一起去黄河游泳，济恒一听就爽快地答应了，恨不能现在就去游泳。

济恒跟甘棠说这事儿，甘棠觉得黄河大桥那儿，平时没人去游泳，里面淤泥多，很危险。济恒一听，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星期六下午没课，蔓阳跟甘棠午睡后，坐在梧桐树林里去看书，蔓阳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启明约咱们明天去黄河大桥玩，他想看看举世闻名的黄河呢。”

甘棠把眼睛从书上移开，看了看蔓阳说：“黄河到了济南这一段，很平缓，去了恐怕他要失望，也没啥好景致，又不能游泳。”

蔓阳拿起一片梧桐叶子，放手中摆弄着说：“启明说了，不到河里边去，咱们人多，不会出事的。你也看到了，济恒、祁林他们游泳都很好，放心吧。”

甘棠翻了一页书问：“祁林也去？那伊霏她们也去吗？”蔓阳把梧桐的叶子往甘棠身上一抛，大笑说：“你不是关心伊霏吧？估计，你担心姜芃也去，是不是？”

甘棠的心思被蔓阳猜中，有点不好意思，她用胳膊肘撞了她了下说：“我担心她去？才不会呢。你别瞎猜了。”

蔓阳狡黠地看着甘棠说：“真的不担心！那我让启明叫上她好了，人多热闹。”

甘棠笑着说：“你不是爱热闹，你是想看热闹吧？我不给你机会，不让她去。”

蔓阳说：“你咋能拦住她？让济恒拦她？我看拦不住。姜芃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论心机，你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呢。”

甘棠不满地说：“难道我笨不成？我只是不爱说出来罢了。”

蔓阳说：“你还不服气，这不爱说出来，就是不自信，这就是差距，她是能想到，还能说出来，更能付诸行动。你跟她比，行动力差了一点。”

甘棠不置可否，望着梧桐树梢出神。蔓阳见她不说话，也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轻轻一笑说：“放心吧，她不去，就咱们五个人，启明说，中午不回学校吃饭，在河滩上野餐，咱们五个人凑份子，让咱们俩去买点吃的东西。”

甘棠看着蔓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在河边上玩还行，不能下河游泳，黄河泥沙多，你可得记好了，别让他们下水。”

蔓阳说：“好！咱们管着他们，不让他们下水，就在河边玩。”

星期天，五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到黄河大桥。启明和济恒感觉很失望，据说这黄河大桥是全国第一个斜拉式大桥，看着不过尔尔，没有恢弘的气势，更没有想像中的车水马龙。

黄河，跟一个小河沟似的，河边上，除了泥沙，就是荒草。济恒说：“看着还没有我们嫩江宽阔呢，波澜不惊的，就是这黄名不虚传，泥沙真多啊！我这才明白，啥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因为水太浑浊了，咋能洗清呢？越洗越脏。”

启明沮丧地说：“我还准备胶卷了呢，想多拍点照片，给我高中同学看，让他们看看黄河的模样，看来，真是没法拍了，这黄河，也太窄了，咦？你们看，倒有一条船在行驶。这么浅的河，也能行船？”

甘棠笑着说：“黄河也不像你们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平静，你们看，有船行驶呢，里面深得很，你们别被这表面现象蒙蔽，要小心，不能下去游泳。”

济恒说：“既然来了，咱们就去下去看看吧，不到黄河不死心嘛。”

到了河边，济恒指着一棵大柳树说：“这柳树看来有年头了，咱们在这儿坐一会儿。”甘棠和蔓阳铺上桌布，大家席地而坐，风一吹，凉快了好多。

蔓阳和甘棠把饮料、啤酒拿出来，又摆上一些零食，几个人边吃边聊。

甘棠和蔓阳觉得无聊，就从草地上采了一大把野花，插在空啤酒瓶里，摆在桌布中间。

祁林躺在草地上，翘着腿，悠闲地看着天上的白云。过了好一会儿，他坐起来说：“咱们带着游泳衣了，也不能白带啊，这么热的天儿，咱们在河边上玩一会儿，不走远。”

甘棠制止他说：“别游泳，就在这呆着挺凉快的，你看看，这地方有人游泳吗？”

祁林看了一眼济恒和启明说：“没事儿，你也看到了，我们三个都是游泳健将呢。”

启明也说：“没事儿，我们就是河边上玩一会儿。这么热，见到水就亲呢，不下水咋行呢？”

蔓阳也担心地说：“我看着，一个游泳的人也没有，估计这个地方不能游泳。”

这时，祁林已经下水，济恒和启明也跟着脱下衣服，往河里走去。

甘棠大声喊：“你们快回来吧，这河底下泥沙太多，别陷进去，出不来！”

三个人并不听她的话，还是往里边走，祁林进入水里欢快地游起来，济恒和启明也一起向河里游去。一会儿甘棠和蔓阳就看不到他们了。

甘棠站起来，向河里张望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实在忍不住，两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喊：“济恒！快回来，别游了，里面危险！再不回来，我跟你们急啦！”

济恒听到甘棠的喊声，就往回游，启明也跟着济恒折回来，两个人上了岸。

启明说：“真凉快啊！你们也到水里玩一会儿吧。”

济恒说：“你们可别下水了，这水太浑，不如我们家乡的江水清亮。”

这时，甘棠问：“祁林呢？咋没跟你们一起游回来？”

济恒失声说道：“祁林！祁林咋没上来呢？”启明也慌了，大家一齐喊：“祁林！祁林！”

不见回声，甘棠急得大哭，蔓阳跺脚大叫：“祁林！祁林！你可别吓唬我！快回答！”

济恒和启明忙跳下水，向刚才的地方游去，远远看见了祁林。济恒和启明游过去。

甘棠和蔓阳远远看到了启明和济恒在向同一个方向游去，远远看着，像是一个人，她们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启明和济恒游到跟前，一把拉住祁林，可是祁林不说话，也没反应，两个吓坏了，拉住他往回游。

上了岸，甘棠和蔓阳跑过来，两人把祁林放平，甘棠一看祁林脸色发青，双眼紧闭，吓得后退一步。

启明把手放祁林鼻子上，祁林已经没了呼吸，启明声音颤抖着说：“快倒过来，拍背，让他吐水。”启明背起祁林，济恒拍他的后背。

关里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