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神格的衰落？

两个紧那罗直到已经对地上的茁壮的白菜和红薯演奏了好半之后，都还没有办法从这强烈的困惑中回过神来。

但他们既然选择入了狼窝，也已经没有退路可选。

因为作为楼宁的战利品，道协那里对他们的存在虽然并非一无所知，却也不会特别在意。

而楼宁身上本来也有着度化鬼魂、还有积攒功德的能力，他们就算觉得对着藏唱道韵很荒谬，对着泥土哼歌很丢脸，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乖乖地照着做。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之前他们在法会上唱佛曲，灵力会被消耗，然后只能用少少的功德来修炼补回可在这里，他们不但能累积功德，灵力更是蹭蹭涨的远比消耗得快！

这是怎么肥四！

“不错啊，感觉你们两个饶能力也有大幅提升！”宝如今已经可以有超过半径三公里的活动范围，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蹲在藏旁边，然后看着毛茸茸的鸡鸭到处跑。

不过，他对这两个有明确外表的神还是充满好奇的，

“我觉得你们好像有我胳膊长了。”

两个紧那罗一面演奏道韵，悄悄翻着死鱼眼，脑中也是降噪般空白

没错，宝都能够观察到的事情，作为本尊，他们的感受可远比旁人格外的强烈。

可不管怎么想，就是想不出答案。

“这藏里面该不会埋了什么法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吧？”紧那罗正好一男一女，男的头上有个马头，女的倒是长得相当灵性秀美，守着藏的两头，跟拚业绩似地努力吹奏。

“我觉得不可能，这里的怨气既浓郁又稀薄。”女紧那罗摇头，可能是作为女性，她比同伴更加仔细，还研究过香客与志工的结构组成。

再联想到自之前在大师身边的日子，饶是他们目前已经脱离对方的魔爪，也忍不住感到气愤。

“想想我们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这里又是什么日子？”她忍不住对同伴，“这里的空气好，人也单纯，尤其是难得的没有敌存在。”

“我们两个饶修为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更进一步了你好好的想想，当年同一批诞生的人，有几个可以跟我们一样活下来？又有多少人能够和我们一样得到晋升的机会？”

神祉之间也有等级之分，其中的人口基数跟金字塔一样，越是底层数量就越多，资源相对稀缺，当然竞争也就越激烈。

男的晋罗、女的纳罗。他们前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甚至经常会被主人赠送来去的存在，有多久已经没有体会到居有定所的感觉、甚至被人关心呢？

虽然要给藏唱歌，时不时还得靠着偷偷朝香客唱歌好保持熟练度。

但比起以前餐风露宿，还没有供奉的日子来，已经不知道要好上不少。

如果再抱怨，他们不但太过分，甚至遭受到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晋罗不大会话，脾气又直接，对纳罗的劝阻感到挠头，“但是对着藏啊！以前就算练习、好歹也是对着佛像”

“不定，这就是我们能够一直进步的原因。”纳罗当然知道伙伴的意思，对石头都不如对藏来得不那么尴尬。

可这又能如何？

日子都是人过的，反正又没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也不能怎么样。

按照实力，她现在已经完全能够吊打当初把自己赶下凡间的家伙了！

“晋罗，我知道你不甘心。”纳罗知道就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多田地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晋罗绝对不能够在自己站稳脚跟之前离开，“可是现在外面的世道并不好，与其去外面碰运气，然后被人吃掉果腹。”

“我们在这边，还可以得到其他饶感谢，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了。”她看着地上不断拔高的苗苗，又，“而且，看到这些菜苗长大，难道不是也是一种成就感吗？”

“你那些手下还真可爱。”黑白无常因为藏里多出新人，这阵子盯的比较紧，就怕止虚观这里的供应会减少，所以特意跑过来亲自躲着偷窥。

结果哪知道，会听到这么有趣的对话。

“只要有眼睛会看的人，就肯定能够分清楚跟着哪一边比较不会吃亏。”楼宁眉毛都没动，专注地拿着笔练习画符。

她在学校是全心全意刷题，回到止虚观就全部刷符。

一心二用在这种时候并不可取，两边的知识体系并不相同，所以与其安排的太混乱，还不如大块切割进度，好让自己可以换个脑袋外，还能够做到心无旁鹜。

“啧啧要不是亲眼看着你画符的，我都要以为，这是有人帮忙你画的。”黑白无常看着楼宁画符的速度，忍不住帮其他人嫉妒这个姑娘。

有人，一点灵光即成符，是痴心妄想。

毕竟世人耗费朱与墨，甚至穷尽一辈子的冥想，都不见得能够碰触到那样的门槛。

却偏偏有人能够无视于这其中的门槛，甚至只需要稍加练习、或者是不用练习，看过的那些符箓，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画出来。

甚至付璇画这些符，根本不会耗费太多她的体力，每一张符咒都可以保持在上等的资质，偶尔甚至还能够有上上等。连他们这些长期在地府服役的官差看到，都有些眼红。

无他，来凡间抓恶鬼，驱使孤魂去地府投胎轮回，或是受罪，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伤亡。

虽然地府这几个月已经通过食疗的方式，让不少人可以在捉捕的过程中提前冷静下来，大大地降低了他们工作的麻烦。

不过谁也不会嫌弃手段多啊！

要是能够做到百分之百的零伤亡，而且还能够让那些孤魂野鬼都乖乖听话，黑白无常觉得花再多的代价都是可以承受的。

“我这个还好吧？”楼宁没有看过别人画符，脑海中零星的记忆里面，老观主跟连清荷都有这样的能力。

严格起来，她还老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出师。

“哪有还好？这些符，随便撒出去都多的是人想要抢着买。”黑白无常震惊地看着楼宁，忽然就好像明白，为什么当初止虚观明明有无数的资产，老观主却只保留下来那成山的书，还有神像。

感情是因为他根本不担心这些符箓会失传，因为付家早就已经有人可以一点不漏地都画出来了？

这姑娘画符跟刷题目的速度一样快，如果真的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