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了。”
卿迟缓了一会,从明羲怀里退出来,她笑道:“别担心。”
拒绝了数番明羲想带她回九重天的要求,卿迟无奈道:“不过是突然回忆起了不美好的事情,一时陷在情绪里罢了,没那么严重。”
闻言,明羲又是一阵心疼。
得是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会让她想到那些事就的脸血色顿失?明羲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
明羲在卿迟面前总装着人畜无害的模样,这会倒是变得强势起来,强行拉着卿迟到床上躺好,细心地给她掖好被子,说:“你先睡会,养神。”
许是真的累了,方一沾着床,睡意汹涌而来,意识被一只无形的手扯进了梦境之中。
……
古色古香的房内,一名女子虚弱的靠在床边,腿上放着一只铜盆,铜盆里是两只黑漆漆的软虫,虫子的头部翘起两根角。
女子五官精致得像画中人,卿迟隐隐觉得她有些熟悉。
女子低低地咳嗽着,从玉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往手腕上划了一刀,血液流进了铜盆之中,那两只小虫宛若得到了补物,“滋滋滋”的吸食了起来。
卿迟冲上去想阻止她,但她的手却穿过了女子的身体,卿迟怔怔的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她这是在梦里?
卿迟朝铜盆看去,神色微怔,她在以自己的血养蛊虫!
女子轻声道:“阿宴,我会救你……”
哪怕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
阿宴?这名字似曾听过。
太阳东升西落,白昼黑夜转换。
卿迟除了这间房子,哪也去不了,于是她看了三天女子放血,期间有侍从给她送膳,态度恭敬疏离。
从他们的对话中,卿迟能确认她所处的梦境,就是陆子衿和秦宴的人生!
这天,陆子衿把两只蛊虫装在小瓷瓶里,放进长袖中。
待侍从来送午膳时,陆子衿说:
“我要见秦宴。”
侍从明显松了一口气,一直冷漠的脸终于有了温度,只是语气多少有些责怪:“您……早些服软,陛下也不会生闷气,日日咳血了。”
陆子衿呼吸一窒,道:“带路吧。”
卿迟也被动的跟着她走了。
一路上,卿迟将陆子衿和秦宴的故事捋了一遍。
秦宴从小身中蛊毒,因此智力下降,间歇性变成痴儿,随着秦宴的成长,蛊毒渐渐吞噬他的内力,一旦秦宴的内力被吞食殆尽,秦宴也会身亡。
而现在秦宴和陆子衿之间存在极深的误会,秦宴以为陆子衿一心要杀他,所以破了陆子衿建立的王朝,囚禁陆子衿,把齐少卿下了天牢。
可其实陆子衿本就时日无多,不愿让秦宴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承受莫大的痛苦。
爱着,不如恨着。
但秦宴的蛊毒还未解,于是才有了卿迟在房间看到的那一幕——以己养蛊王。
侍从将陆子衿带到了秦宴的卧房中,隔着屏风,陆子衿只能看到秦宴的轮廓。
“陛下,夫人到。”侍从犹豫一瞬,还是说:“陛下,龙体为重。”
“……”秦宴没回话,只摆手让他下去。
“嘎吱——”
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二人。
陆子衿出声打破沉默:“秦宴,我们谈谈。”
秦宴几乎是立即就越过屏风,走到她身前。
他没怎么休息,眼睛下一圈青色,胡子拉碴的,形容不太美观,但卿迟却失神了,这张脸,分明就是明羲!
陆子衿细细打量着他,似乎要将他的眉眼、鼻子、唇瓣一点点刻进心底,带入黄土,伴她轮回。
良久,她喊道:“阿宴。”
秦宴双手轻颤着,环过她的腰,下巴埋进她的颈窝里,嗓音沙哑:“子衿……”
“我不要江山,我只要你。”
“你说你想报仇,我便回国夺嫡,好在将来能护你安好。”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仇报了,该杀的人杀了,这天下爱谁要谁要,我们不管了好不好?我们隐居山林,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陆子衿闭着眼,清泪依旧不受控制的流出,湿了他的衣襟。
她也想和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会为柴米油盐奔波,闲时比剑斗文,如果能有他们的孩子,陆子衿想,他们一定会把他教的很好。
可,这些都是梦啊。
“阿宴。”
“阿宴。”
她在心底一声声的喊他,似在做最后的诀别。
两人静静地拥了一会儿。
陆子衿将人推离一点儿,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踮脚吻了上去。
秦宴立即反客为主,左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右手像要把人揉进怀里。
气氛霎那间变得暧昧。
直到陆子衿开始咳嗽,秦宴才缓缓松开她。
陆子衿平稳了下呼吸,冷静的说:“秦宴,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
秦宴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他这才反应过来,陆子衿给他下药了。
而药,就抹在唇上。
陆子衿接住昏迷的秦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接着说:“我爱你。”
“很爱很爱。”